送走了張不疑後,劉盈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這並不是鄙夷那個窮鬼,而是對於材料短缺的遺憾。

重力擺鍾受限於機械回覆力,只能靜置,不能適用於運動計時,無法在複雜多變的運動環境中得到穩定的回覆力來源。

畢竟機械鐘錶裡只要和運動沾上邊的,基本上都是遊絲擺輪機構。

這種結構的回覆力源自遊絲的彈性形變,這就要求遊絲在各種溫度、溼度、鹽霧環境中長期工作的彈性效能非常穩定。

也因此,航海鍾就做不出來。

航海鍾,不單單是用來指示時刻,重要的是用來航海定位。

導航這件事,說穿了就是解決兩個問題,我在哪?往哪走?

陸地上會有各種參照物,這時候依靠嚮導和地圖,可以很輕鬆的解決這兩個問題。

但到了大海之中,當週圍都是水的時候,這就成了生死攸關的大事了。

在很早以前,航海受限於技術條件,無法也不會離開海岸線太遠,因為這樣可以參照陸地以及大陸架上的標誌物來進行定位,比如島嶼。

希臘城邦之所以足跡遍及地中海,就是因為天氣晴朗的時候,站在船上舉目望去,總能看到遠方有一座或是一長串島嶼。

這樣一座島一座島的摸過去,殖民貿易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了。

嗯,比希臘人更早的南島人,就是用同樣的方法,坐著澡盆一樣的獨木舟從華南出發,一路漂洋過海,足跡遍佈整個南太平洋,就這樣摸到了紐西蘭、波利尼西亞甚至還跑到了印度洋西部的馬達加斯加……

但到了沒有島嶼可以可供跳躍的大洋上,就只能依靠天上的星星作為參照物,來進行判定自己的方位,並且找到自己的航道。

而有了航海鍾,只需要出發的時候調整到一個相對準確的時間,然後在船上放根棍子,等到影子最短的時候就是就是當地時間的正午十二點。

然後,根據經度十五度一小時,可以判斷出自己所在的經度。

而透過測量正午太陽高度角,再從天文歷上查到當天的赤緯角,緯度就有了。

有了經度和緯度,就可以確定自己的大致方位,然後找到正確的道路。

但這就有了另外的難點,那就是想要藉助航海鍾(牽星術)來遠涉重洋,就需要一個受過一定教育,尤其是精於計算的船長。

所以,這也是劉盈拼命摟錢的另一個原因。

教育,是個無底洞。

劉盈想要培養出能夠遠洋航行的船長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在漢朝開啟地理大發現時代,在一路向西從陸路連通歐洲的同時,向東從海陸去往新大陸。

從漢朝前往新大陸的難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需要利用到一條關鍵的洋流。

黑潮。

所謂黑潮,指的是北太平洋副熱帶總環流系統中的西部邊界流,具有流速強,流量大,流幅狹窄,延伸深邃,高溫高鹽等特徵,因其水色深藍,遠看似黑色,因而得名。

黑潮源地位於臺灣東南和巴士海峽以東海域,主流沿臺灣東岸北上,透過蘇澳和與那國島之間的水道進入東海,沿東海大陸架向東北挺進,之後一支分流沿岸北上,與南下的千島寒流(親潮)匯合,轉向東去,成為黑潮續流,在西北太平洋海隆附近延伸成北太平洋流,流向北美洲西岸。

早在戰國年間就已經有人發現了黑潮,而到了隋唐時期,古人對這條東海上的強大洋流可能已經有模湖認知,到了到南宋時期,則有了明確的記載。

比如《淳熙三山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