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濟沒忍住伸出手扒拉綠蘿的葉子。以此為掩護揣走桌上兩包檸檬糖——反正那也是蘇格蘭留給他的,蘇格蘭本人沒有吃糖的習慣。

“唔,因為任務原因,中午沒吃飯。”蘇格蘭背對著川上濟,開啟冰箱,“菜有土豆和凍海魚,還有兩個西紅柿,要不我做點?”

“不是說聊聊定位器的那件事嗎?”卡沙夏問道,又吃了枚檸檬糖,“這樣轉移話題……是不打算裝了?”

在汽車上,蘇格蘭的舉動已經說明他察覺到了卡沙夏的不對勁,而且他不打算視而不見地糊弄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川上濟的偽裝就沒了必要。

每次清洗記憶川上濟都會面臨這樣的問題:在以前認識的人前偽裝自己。

其實這很容易,因為絕大多數人和他不是深交,性格舉止有細微的偏移也不會被注意到。而且在清洗記憶後卡沙夏總會切地圖,遇到熟人的機率就小了很多。

但蘇格蘭是個特例。

“應該是你不打算裝了吧,卡沙夏。”

雖然嘴上這麼說,蘇格蘭看上去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他從冰箱裡把西紅柿和土豆拿了出來,有東西佔著手,若川上濟忽然發難,他肯定沒辦法做出及時的反應。

這相當於是示弱。

“一開始我覺得你可能是易容的貝爾摩德,但把你從汽車內拽出來時,我摸過你的臉,能確定不是易容。所以說你現在的狀態很有趣,卡沙夏。”

蘇格蘭繼續解釋,這個貓眼青年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你應該知道世界上有種美德,叫做不要多管閒事,蘇格蘭。”川上濟回答。

蘇格蘭是個特例。他們太熟了,熟到朝夕相處了一年多,所以“卡沙夏”肯定沒辦法在他面前熟練地扮演“川上濟”。

他在他面前暴露不對勁才是正常的。川上濟也沒打算能把蘇格蘭糊弄過去——在洗腦沒有影響蘇格蘭記憶的情況下。

但是,川上濟沒想到,蘇格蘭會直接把這件事挑明。

“只是好奇罷了。至於內建定位器那件事……也無所謂,畢竟我也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對嗎?”蘇格蘭聳聳肩,“我們應該還算是朋友吧,所以想吃點什麼?”

“白砂糖拌飯。”灰髮青年說。

…………

不得不說,蘇格蘭連白砂糖拌飯都能做出新意來:冰糖加少量水,融化後淋到煮到一半的飯裡,起鍋晾涼後再加糖——

反正比他自己做的好吃,猶豫了一分鐘的卡沙夏還是決定留下來,然後他就被蘇格蘭開啟了白砂糖拌飯的新世界大門。

但川上濟還是覺得這個場面十分詭異:按理說他們一個被洗腦,一個失憶。現在卻像往常一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東西。

川上濟還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蘇格蘭的精神狀態。

洗腦這件事並不是二極體,蘇格蘭可能是思維受到了影響——但對曾經認識的人還是有反應。

川上濟也沒經歷過洗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操作。那位先生雖然很屑,但從沒給他用這種強制性的思維扭曲。寧可花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引導。

雖然很好奇,但川上濟也沒有在蘇格蘭這裡多留。

吃完飯後,趁著蘇格蘭不注意,川上濟就直接溜了。他差點條件反射地走窗戶。然後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沒帶絞索。

蘇格蘭只是回了一趟廚房拿東西,出來時灰髮青年就沒了影子。他也沒意外,只是靠在廚房的門口,看向窗外。

其實直接挑明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但蘇格蘭不想看川上濟費盡心機地裝作一切沒發生的樣子,看著心煩。

他臉上彷彿固化的微笑終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