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濟輕吸了口氣,小聲說:“謝謝。我知道,你應該能聯絡上警察,不是那些普通警察,是公安,對吧?”

“你怎麼知道?”千木良辰心中升騰起幾絲久違的警惕。

“在那個組織時,我見過些別的人。試圖救我們出去的人,可惜他們被發現了身份。你長得和其中一個男人很像,特別像。

看你的表情……我應該猜對了。”

…………

“原來如此。”川上濟感嘆道。

十三年後,某座黑酒吧的廉價套房裡,兩人相對而坐。曾經無助的孩子們已經成年了。

川上濟又喝了一口濃縮色素糖水。說實話,聽到千木良辰的講述,川上濟心中還是挺尷尬的。

飆演技什麼的,身臨其境的時候不覺得,有人旁觀時……那簡直尷尬得腳趾能摳出一個琴酒來。

而且他還在千木良辰面前哭過。

哭戲川上濟也練過,練習的時候他對著指導書醞釀了半天情緒,好不容易找到點感覺,不慎一抬頭,看見鏡子裡表情古怪的自己。

然後忍不住狂笑起來。

每次都這樣,就算不對著鏡子,他也能腦補出自己宛如便秘的表情有多麼好笑,從而忍不住破功。因此,沒有哪一次的哭戲練成功過。

看來他小時候比現在有天賦多了。

“但是,我食言了。”千木良辰聲音很輕,“我沒有成功幫助你離開。”

“那時候你還小,看不出來很正常。”川上濟一臉稀奇,“而且,我是在單純利用你,這種情況下食言有什麼?”

“但是你的確救了我一命。”

…………

千木良辰那時候失去了理智。

他衝上去,揪住了川上濟的領子,激動地問道:“你看見了什麼,你看見了誰?!”

他的衝勁很大,兩人直接摔倒在地,川上濟尖叫起來:“我和他只見了一面!我不知道!”

“你看見了誰……”

千木良辰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他鬆開了川上濟,蹲在地上。這是這麼多天,千木良辰第一次哭。

他們被發現了身份,他的父母被發現了身份……然後呢?

被撲倒在地的川上濟沉默起身,他猶豫了一下,用手輕輕地摸了摸千木良辰的頭:

“對此我很抱歉。但是,那時候,我也沒辦法幫助他們。”

川上濟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組織措辭:“我現在沒有親人,因此無法對你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是,我們沒時間悲傷。我們需要逃出去。

你現在身上沾到血了,我身上更多。需要清洗乾淨,而這需要時間。”

…………

約莫兩個小時,川上濟帶著千木良辰離開了那個血腥的地方。

針對他們的老客戶,那個人口走私組織可謂是相當厚道,除了精妙的商品,他們還提供了不少錦上添花的贈品——比如說小孩子的衣服。

川上濟撬開行李箱,從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中找到能外出的,款式正常的衣服。選擇極其有限,能供川上濟外出的只有一件粉色的紗裙。

他一臉不情願地把那件紗裙扒拉出來。

然後兩人使用了房間裡的浴室,浪費了很多香氛才遮掩住血腥味。川上濟動作麻利地弄乾自己的灰髮,又幫千木良辰吹乾。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千木良辰問道,在這種情況下,他能依靠的只有川上濟。

“這艘船在午夜零點的時候會啟航,目的地是索羅門群島。”川上濟說,“到那裡再下船,變數太大。

因此,最好的辦法,是把這艘船留在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