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旁呼嘯,可一切聲音都消失。

羽弦稚生拼命地跑到宅邸外面,望著山腳下霧氣濛濛的小鎮。

陽光還沒有升起,到處都是靜悄悄的,鳥鳴聲不絕於耳,胸膛裡泛著空氣的甜味,可穿著黑色棉睡衣的羽弦稚生,就像是這美麗畫面裡唯一的漆黑壓抑的雲朵,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愣在原地眺望著,腦子迅速地轉著。

原來宮本雪子身上也有他不清楚的事情,那個男人甘心來接她那麼早,說明兩個人是商量好的約會,而她,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給自己。

望著那小鎮中央四通八達的街道,他的心裡,頭一次生出‘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冷靜,冷靜,雪子不會的。”

“她不是那樣的人,要信任她。”

羽弦稚生揉著眉頭,手腳已經惶惶不安到冰涼的程度。

他迅速跑回了宅邸,騎上了那輛腳踏車,沿著平緩的道路一路向山腳下的小鎮蜿蜒而去,耳朵被晚秋的風凍得生疼,卻也毫不在意了。

他不是不信任宮本雪子,而是在害怕。

她為了自己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做的,哪怕是犧牲她自己。

她三番五次地告戒過他,不要太早和花鳥風月同居,他沒有聽。而昨天晚上犯下的錯誤又不止那一件。他還犯了一個大忌,那就是跟一個女性聊起另外一個女性無論如何都不想被別人知曉的秘密。自從他把花鳥風月帶回家之後,她明顯要比以前孤獨失落了許多。

這或許是她對自己的憎恨吧。

心臟砰砰跳的很快,難以形容的絕望捲上心頭。

羽弦稚生拼命地蹬著腳踏車,風一般在小鎮上亂竄。

山腳下是成排低矮的房屋,海的附近,屋頂茸著細木板,像是歪斜的石頭,靜靜地伏在地表。

騎過雜貨店,他勐地剎住了車,叫出雜貨店裡那對姐妹。

“跑車?”姐姐聽到後搖了搖頭,“沒見過。”

“你確定,真的沒有麼?”羽弦稚生又一次問道。

“沒有呀,我一大早就起來開店了。”姐姐擔憂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焦慮的神情,眼眸裡有血絲,看起來有點可怕。

“有的吧,早上不是有一輛很酷的車從店門口經過麼?姐姐你還說那種車是城裡人開的玩意兒。”妹妹栗子突然插嘴。

“原來那就叫做跑車麼?”家裡貧窮,連電視都看不上的姐姐驚異道。

“笨蛋姐姐,三輪跑車跟那種東西可不是一回事。”妹妹大聲喝道,轉向羽弦稚生,用手指了指北面的方向,“車子是往那邊去的。”

羽弦稚生騎上腳踏車,飛快地去了。

整個小鎮走勢南高北低,沿著街道而下,越靠近海,建築就越繁華。

他在腦海裡回憶著剛到雪國時閒逛的風景,最終鎖定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店。

沿海一岸,只有那家咖啡館,兩側擺著鮮花,門上掛著木色的小牌子。

雪子是個有情調的女人,她約會一定選在那裡。

羽弦稚生剛進入這條街道就停下了。

車子果然在。

咖啡館的門口,那輛漆黑色的蘭博基尼就停在那裡。

小鎮上的居民沒有見過這樣的豪車,來來往往,都在打量。

羽弦稚生將腳踏車丟在地上,大步跑了過去。

正對著街道的咖啡館櫥窗裡,宮本雪子正在跟那個男人有說有笑。

那是一個精瘦帥氣的男人,白皙的高鼻樑上夾著金絲邊眼鏡,頭髮很散漫的梳理著,西裝搭在身後的椅子上。

第一眼看去,羽弦稚生甚至以為那是安山治,可並不是,安山治的氣質是儒雅隨和的,而這個男人的氣質剛好與他相反,渾身都冒著妖氣。屬於是表面跟你和和氣氣,轉眼能把你玩死的那種型別。

這種男人大概會比安山治更加招女人喜歡,屬於是秒殺級別。

羽弦稚生看到的一眼,是宮本雪子探過身子,用手錘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而男人苦笑著搖頭,聳了聳肩膀,不知道跟她說了些什麼,但十足是把她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