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王勇泉看著二人一副尊老愛幼的客氣模樣,道:“那咱們這就開始。”

“三。”

“二。”

“一。”

“預備,開始!”

民調會總儲倉庫內,空空蕩蕩的倉庫,只有一張記賬的桌子和一把椅子,二人站在其間顯得倉庫更加空蕩。

徐容距離程昱兩米左右,面無表情地望著側著身、一手繃帶一手銬子的程昱,並沒有說話。

馬漢山剛剛親手殺了他的上級、被他視為兄長的崔中石。

他是稽查大隊大隊長,肩負著查貪腐,尤其是讓北平學生吃上飯的責任,崔中石死後,馬漢山是民調會貪腐案的唯二知情人,縱然他此時恨不得立刻斃了馬漢山,但因其在貪腐案中的核心作用,他必須壓制自己的怒火。

過了約莫五秒鐘左右,徐容仍未出聲,臉上、眼中都幾乎不含任何色彩地盯著程昱印著淺淺的紋路的側臉。

程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斜望著一側,徐容是當今華語影視圈、話劇圈繞不開的一號人物,關於他的小道訊息滿天飛,但是業務水平到底如何,他其實並沒有準確的把握。

但陳保國、王慶祥等人的態度又讓他不得不重視。

只是他等啊等,卻始終沒有聽到徐容說臺詞,就在他以為這條要廢了的時候,陡然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都聽見了?”

程昱臉上的褶子紋絲不動,仍舊仰著頭道:“聽得太多了。”

徐容凝視了他三秒鐘,轉過身,走到大門邊,一腳將倉庫大門上鑲著的小門踢關了,發出重重的“嘭”的悶響。

等他轉過頭,卻發現戴著銬子的程昱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程昱說錯詞了。

程昱也覺得自己錯的冤枉,徐容進的太慢而又實在突然,導致他懷疑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就在他以為要重新來的時候,徐容冷不丁地吭了聲,而為了維持自身的節奏,他把本來的臺詞“聽多了。”加了兩個字,說成了“聽得太多了。”。

令他意外的是,徐容和往常的對手不同,竟然寸步不讓地硬生生等了他三秒,把他的節奏再次給壓了下來。

這條戲廢了。

“停。”

孔生也沒想到兩位視帝第一次合作NG的那麼快,他這邊耳機都還沒調整好呢。

話音落下,他納悶地看向劉合平,因為《北平》的編劇兼著製片人,所以臺詞幾乎沒有任何改動,而在此之前,程昱也從未犯過如此低階的錯誤。

劉合平正在斟酌著徐容改臺詞後的措辭,作為編劇、製片人,他有不許別人改臺詞的習慣,作為大腕、投資人的徐容有“監製”的習慣,衝突是必然的,可是他估摸著,自己不大可能逼迫徐容讓步,真到了那個節骨眼上,他要給彼此一個臺階。

察覺到孔生詢問自己,他疑惑地看向他,問道:“怎麼啦?”

陳保國饒有興致地瞧著這一幕,王進松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徐容和程昱的首次合作,簡直可以說是稀爛。

倆人火花沒碰撞出來,火星子倒是一大堆。

倪大虹繃著嘴,他太清楚程昱為什麼會說錯臺詞了,他想讓徐容跟著他的節奏走。

碰到一般的同行,這沒問題,可是徐容的節奏感太強了,但是這種強又不是絕對的,碰到水平一般的,無論樂意還是不樂意都得跟著他的節奏走,而一旦碰到程昱這種同樣頂尖的演員,試圖讓對方跟著自己的節奏來的,就是兩方對節奏的爭奪。

可是如此絕佳的給董永挖坑的機會,他怎麼可能錯過,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對著董永嘀咕道:“瞧明白了吧,徐容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全靠同行託,你要是託不住,他立馬‘死’給你看。”

董永此時不再懷疑,可是陡然又覺得壓力山大。

他真擔心自己託不住啊。

儘管只是一個來回,但是程昱對於徐容的水平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他仔細回憶了一遍剛才的戲,以一種請教的口吻問道:“剛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等了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