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對於翟天林抄襲他的理論成果倒沒放在心上。邊

翟天林不是第一個,也必然不會是最後一個,每年那麼多大大小小的院校表演、影視、戲劇、編導專業的學生要交畢業論文,勤快點的,會多找幾篇拼湊之後再修改修改,懶且經濟寬裕的,直接上淘寶花幾百塊錢買一篇湊數,在國內各大院校已經是普遍現象。

學生清楚,學校也明白,可是總不能不讓人學生畢業?

儘管這並非正常現象。

一般的情況徐容也懶得管,因為根本管不住,他不讓人抄,人家不過轉頭去抄其他人的。

只是經翟天林這麼一搞,遭殃的不是翟天林,更不是他徐容。

翟天林是種豆得豆、種瓜得瓜,沒什麼好抱怨的,怪只能怪他投身錯了行當,一個道德品質出現問題的人,很難在娛樂圈這個最不注重道德品質的行當生存。

而他看似吃虧,實則是最大的獲益人。邊

論文被《戲劇平路》刊登,至少讓國內學術界認知到他徐某人的水平和其他的權威、專家的區別。

處理的辦法,他和張慧君已經達成了共識,「按規矩來」本身就是一種默契。

「徐容起訴翟天林侵權。」和「北電處理學術不端學生翟天林。」看似是兩件互不干擾的獨立事件,但是誰先誰後,意義截然不同。

若是他先行動,北電的聲譽立刻就會遭受重大打擊,在讀碩士抄襲論文不說,還厚顏無恥地在校內舉行講座。

「徐容」、「北電」、「起訴」三個詞彙放在一起,瞬間便能聚焦海量的。

到時候北電縱然迅速採取措施,也難以逃脫輿論的問責,早幹嘛去了?

更要命的是,北電過半學生的畢業論文,多多少少的都有點問題。邊

畢業論文往往要求對業內的實際情況進行具體分析、總結、歸納,可是很多學生終其大學都沒離開過校門,現實和理想的差距,導致他們只能拿別人的文章來分析、總結、歸納、重組。

翟天林抄襲事件一旦被順藤摸瓜,誰也保證不了學校會不會被推到風口浪尖。

但如果是北電率先發現,在難以接受、震驚莫名、痛心疾首之下,以絕不袒護的態度徹查,最終還了徐容一個公道,然後徐容再訴諸法律,反而能讓北電成為國內高等院校的一朵奇葩。

這起學術不端事件,受影響最大的,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作為知名演員,一旦他起訴翟天林,必然引發廣大的輿論,事件影響之下,在校學生,尤其是即將畢業取得學位的一屆學生恐怕得拍桌子罵娘。

在過去,國內各大院校論文查重標準一般在20%左右,即論文內容與其它文章內容的重複率佔其論文篇幅比例為20%,抓的嚴一點的學校比例會有所降低,但一般不會低於15%,稍微寬鬆一點的,比例控制在30%,而一些體恤學生的院校,為了讓學生能夠順利獲取學位,查重時會使用一些比對範圍較窄的軟體,其實際允許重複率大約在30%70%之間。….

即允許學生從其他文章處借鑑70%。

但一旦這一必將引起廣大輿論的事件爆發,論文稽核程度將達到地獄級。邊

相比較另外一個更加特殊的群體,即將面臨論文查重的學生多多少少還又轉圜的餘地,處境最艱難的是那些已經畢業,但還沒法完全擺脫對學歷的高度依賴性的普通打工人,他們也許將會因學術不端被追回學位。

十多年寒窗苦讀,卻因一時僥倖付諸東流。

但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

長安大劇院劇院內,徐容望著前方衣著極為時髦、手上帶著手鍊的頭髮花白的老人,在剎那的驚訝後,旋即釋然

老爺子很潮,比許多年輕人都要潮,就像剛剛流行起來的,在他還沒開始用的時候,老爺子已經會「搖一搖」和「漂流瓶」,老爺子的興趣也很廣泛,話劇、戲曲、書畫、文物鑑定。

畢竟八十來歲,這些他打小就接觸的東西,玩著玩著,就玩成了行家。

來聽戲的是院裡的前輩藍田野老爺子,一個早年間跟著李苦禪和許麟廬學畫,最終卻成了戲劇導演的老人。邊

和同齡人相當,老爺子也是一位忠實的戲迷,而且還是下功夫學過一段戲的老戲迷。

徐容想起今天登臺表演的演員,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奇異的感受。

今天在長安大劇院上演的是譚派代表作《定軍山》、《陽平關》,登臺的也都是名家,被稱為京劇大師譚孝曾、奚中路。

譚孝曾出身的京城京劇團,原來和人藝是聯合藝術團體,而藍田野老爺子和這位京劇大師的父親譚元壽,即譚鑫培之孫,相交數十年。

不知道這兩位大師看到坐在頭排的老爺子,會不會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