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扣被扣上的聲音響起。

看了一眼被固定的手腕之後,徐容先是愣了一瞬,麵皮瞬間崩緊,道:“我有很重要的情報要交代。”

“真的,我真的有重要情報要交代,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見兩名演人民衛士的群演和執行死刑的黃小明似乎跟沒聽到似的繼續固定自己的四肢,徐容立刻道,“我說,我說,羅華在重山賣麻古。”

“卡察。”胳膊肘被固定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容的語速陡然加快,並且帶了一絲顫音:“獨眼明一直在福港賣冰、賣k粉,還跟個菲律賓人散貨去東南亞。”

“卡察。”

“成州許老三藉著開果園種麻黃樹,大西北的麻黃素全都是他供應的。”徐容的語速更快了,而且他的語氣並非單純的敘述,而是表達著一種擔憂,兩顆眼珠緊緊地拽著正在固定他左腿的人民衛士。

坐在監視器後的杜其峰緩緩坐直了身子,徐容對臺詞進行了大量的改動,這些都沒出乎他的預料,徐容的風格一向如此。

但讓他感到不同的是徐容對於節奏的把控,他似乎透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影響了兩個群演,因為每一次“卡察“的間隔時間總是近乎一致,但說他的語速卻越來越快。

在一場戲中,呈現兩種看似相互互不干擾但是實際上卻關聯巨大節奏,因為這每一次的“卡察“都是蔡添明死亡的警鐘,每響動一次,就意味著他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而徐容的越來越快但發音始終清晰的臺詞,又加劇了這種緊張感。

“瀘州有個化學教授在合成一種強力迷幻藥浴鹽,這會死人的,要快點抓,我幫你們打聽,我幫你們抓他。”徐容看著自己的上衣被解開,渾身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顫抖,語速更是快到了一個極致,“魏東,海洛英大王魏東,他藏在緬甸,但我知道雲邊市有家銀行在幫他洗錢,姓陳,不,姓程,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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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刑的針尖觸及面板的那一剎那,他的身體勐地繃緊,暴露在鏡頭下的肌肉塊塊虯結,胳膊上/額頭上的血管暴起,聲音著帶著哭腔:“請等等,我還有訊息,我還有,我還有,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願意戴罪立功。“

“我要戴罪立功,我要戴罪立功!”

黃小明望著徐容臉上的眼淚、鼻涕,以及幾乎哀求的呼嚎,臉上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可是內心當中,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清楚的知道眼下是在拍戲,但是看著每當徐容看過來,他都會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因為他感覺徐容此時此刻的恐懼、不甘,不像是演出來的,類似的狀態,多年以前他也曾見過,那時候徐容剛剛透過《亮劍》嶄露頭角,可是畢竟抗戰片出身,就像剛高熙熙斷言的,抗戰片,是個人就行。

可是他想不明白,到了徐容現在的地步,還有什麼可恐懼的,有什麼可不甘的?

他已經站在了演員這個職業的巔峰,再加上其中戲系主任的身份,沒有意外,未來他出現在娛樂版面上的次數只會越來越少,即使有,也只會伴隨著歌功頌德。

們心自問,如果自身達成了這些成就,他一定要好好獎勵自己一把。

而且一直以來,徐容的情緒都相當穩定,穩定的像一個年近不惑的中年人,從他的身上從來看不到丁點的不安、彷徨,他給所有人的印象,往往總是目標明確、思路清晰。

徐容內心的心路歷程更為複雜,很多哲學家、文學家曾說過許多關於死亡的名句,但大多數都是以冷峻的視角陳述“死亡”這一事實,而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無能為力。

因為情緒始終在恐懼的臨界點上,在中途,徐容突然感到了點不妙。

他想把戲演好,可是絕對不願意在幾十號人的眾目睽睽之下出醜。

因此,一方面,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懼當中,而另外一方面,則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提醒自己維持對身體的控制。

“cut。”

隨著杜其峰的聲音落下,王亞芹急忙跑了過來,沒顧得上幫他擦臉上的淚痕和鼻涕,而是著急忙慌的解開了固定徐容手腳的綁帶。

從徐容一些的小動作當中,她知道此時徐容最想做的應該是衝進廁所。

“嘩嘩譁。”

旁邊的燈光、收音老師不可思議地看著徐容,在剛才的一分鐘裡,他們聽著徐容歇斯底里的哀求,看著他臉上密佈的青筋,完全被嚇到了。

徐容的表現,就像鬼上身了一樣。

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不是,因為他們全程觀看了徐容不斷改進的過程,一點一點的趨近於這種近乎恐怖的狀態。

但也讓他們瞭解到,哪怕業務水平高如徐容,演一場震撼人心的戲,也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他也要不斷的嘗試、摸索,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因為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也正是因此,當他做出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時,才更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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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狀態不太好,等身體狀態好了再修改,祝各位朋友新的一年幸福安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