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凱看著杜其峰猶豫之後下的決定,隱約猜到了點他的想法,只要《毒戰》能夠在內地取得成功,杜其峰得罪的那些人,一樣會捧著他、敬著他,但是他一旦表現出對這個新興市場的水土不服,那些本來對他抱有期待和期望的人,會毫不猶豫地離他而去。

“第二塊就是製片組...”

杜其峰帶著趙俊凱和王娟花費兩個半小時將各項費用大概盤了一遍,看著計算器上最終顯示的“800”三個字,仨人一時間都有點難以置信。

這些費用,有的是非必要開支,但大頭卻是沉默成本,也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但都不點破的費用損耗。

杜其峰拿過了計算器,手指輕按著:“八零零乘以一零,等於,八零零零。”

杜其峰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趙俊凱,問道:“老趙,八千萬,這,這,怎麼花的完?”

趙俊凱乾巴巴地笑了兩聲,道:“杜導,你得知道,這裡頭有七百多萬,都是得從別人嘴裡摳出來的。”

“是啊,不好搞。”杜其峰將筆撂到桌面上,擲地有聲地道,“正因為不好搞,所以才要搞!”

趙俊凱聽著杜其峰的語氣,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這一刻,杜其峰竟然罕見的給他一種“徐容附體”的錯覺。

剛認識徐容的時候,對徐容,他幾乎沒有任何印象,充其量不過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年輕人。

可是自07年之後,他漸漸發現了徐容身上與眾不同的一點,董事長總是說徐容大智若愚,但是在他看來,徐容身上最讓人難以理解的一點是這傢伙沒有絲毫的畏縮心理。

以常人而論,做一件事之前,總是祈禱或不要發生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但是這傢伙明顯是個異類,他從來不憚做最差的預期,甚至極其熱衷於正面迎接因為人和事兒導致的麻煩。

也許正是緣於這種“未雨綢繆”,他總是能夠“料敵先機”,總是能夠避免絕大多數麻煩或者困難,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而這一刻,杜其峰乍然間給他一種類似的感受,但只是一閃而逝,而非徐容身上那種從未缺失的堅定。

趙俊凱沒再勸,因為相比於“靈光一閃”的杜其峰,他更樂意相信“持之以恆”的徐容。

“那明兒見。”

“明天見。”

三天拍了六行劇本之後,徐容心裡也有點沒譜,他不怕注資,但是杜其峰這麼個拿錢不當錢的花法,讓他心裡有點發憷。

進度太慢了,往往拍一天的素材剪出來之後只有十來秒。

第四天調整的間歇,徐容走到了杜其峰的旁邊,道:“老杜,就這頁劇本,你估摸著,大概要拍多長時間?”

杜其峰尋思了一會兒,稍微保守地道:“差不要二十,二十來天吧?!”

徐容聽著杜其峰不確定的聲音,明白了他的真實打算,至少一個月!

可是最初的計劃的這段戲的拍攝期限是三天。

“放心,預算肯定沒問題的。”

徐容瞧著杜其峰相當自信的笑容,心下越發的不安,杜其峰敢這麼精打細磨,看的見是蝸牛一般的拍攝進度,看不見的,是鈔票流水一般流淌。

而在劇組預算本就吃緊的情況下,杜其峰還敢這麼搞,必然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讓他支付剩餘的成本。

趙俊凱一天天瞅著賬上的錢越花越少,可是一頁劇本愣是還沒展開,簡直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逮著個功夫,將徐容拽到了一邊,道:“杜其峰瘋啦!”

徐容詫異地瞧著他,問道:“怎麼了?”

趙俊凱朝著整個片場甩了下脖子,道:“這麼多變化,難道你就沒發現?”

“發現了一點,我看原本倆茶水,現在只剩下一個了。”

趙俊凱道:“不止如此,連生活製片都給換了。”

徐容恍然,怪不得劇組的伙食上來了呢。

一份盒飯的採購價是二十塊錢,杜其峰、他、孫洪雷、鍾漢良、李洸潔等人作為一線演員、大腕兒,理論上飯菜都應當是特製,可是他膽子小、怕死,其他人吃什麼他也吃什麼,因此每頓飯理論上至少節約六七百塊錢,但是實質上,盒飯的成本往往五六塊,其中剩下的,全落進了生活製片的口袋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