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行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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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種習慣在杜其峰看來不敬業,但是在內地,此類行徑在一些藝人的粉絲眼裡已經足夠勤奮,因為他們家的那誰誰誰都親自參與拍攝啦,你們還想怎麼樣?甚至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應當是全世界人民的福音,如同見證耶穌的出生、生平、使命、被釘十字架以及復活等場景一般,應當感到榮幸乃至於垂首涕零。
徐容經常向組裡的香港人介紹內地影視行業如何的欣欣向榮,但也不會避諱行業發展過程中滋生的問題和陋習,而且這些問題,沒有捂著、美化的必要,越是捂著、越是美化,情況越得不到改善,最終只會毀了他賴以生存的行業。
整體形勢的改變需要大部分人的共同努力,而不是一個人聲嘶力竭的吶喊,那隻會變成與風車進行殊死搏鬥的騎士。
不得已,他只好岔開話題,問道:「聽說杜導以前也來內地拍過戲?」
杜其峰點了點頭,神色唏噓地道:「是啊,第一次來拍戲,還是78年那會兒,在粵北的山區拍《碧水寒山奪命金》,因為這個,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去過臺灣。」
見徐容露出疑惑的表情,杜其峰笑著解釋道:「當時情況特殊,臺灣的相關部門有規定,香港電影人如果來內地拍電影,就不準去臺灣,因為他們認為你「通共」,不過那部電影也不是很好。」
「當時內地的生活特別困難,資源不夠,懂電影的人更少,但是其實那時候,據我的瞭解,至少在粵北,那邊的人非常善良,非常規矩聽話,我們去拍電影他們也很開心,當官的也特別清廉,你需要什麼,去溝通,人家能幫忙的都儘量幫,幫不了的也會直接了當的告訴你辦不了。」
「其實我來內地拍戲的次數不止那一次,後來的《呆老拜壽》、《天若有情3:烽火佳人》都是在內地拍的,大概是94年和97年吧,分別在上海和長春拍攝,不過那兩次感受跟78年那次完全不
同了,拍攝過程中很多問題都是人為的問題,比方說一個景點,名義上你是可以使用拍攝的,但是實際上層層手續卡的你根本用不了,如果有關係,那些手續反而又能完全省掉,另外呢,就是行業的問題非常大,比方說找群演,明明說好的他們能來三百人,但是到最後他能給你湊一百人就不錯了,經濟確實是發展了,但是人心變得特別古怪,就是你跟人打交道,隨時都留著心眼,不然你根本不知道他會不會坑你。」
「去長春拍完《天若有情3:烽火佳人》後,我就決定不到內地來,這一間隔就是十幾年,我真的很討厭做事不認真,現在的內地電影圈也是這樣,好的電影人非常好,就像你,我簡直不敢相信,在如此糟糕的一個大環境當中,你能保持那麼多優秀的習慣,需要付出多大的毅力。」臨末了,「其實我也知道,像孫洪雷那樣的其實算好的,不好的就太爛了。」
徐容同樣嘆了口氣,他倒是沒覺得人心變化太多,全中國那麼多的人,有好人,必然有壞人,不然法律存在的意義必然大大減弱。
見徐容沉默,杜其峰忽湊近了點,低聲問道:「徐老師,聽說,你認識一些懂行的?」
黃弈養小鬼的事兒,杜其峰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十八九歲的時候,他一點也不迷信,堅定地認為幸福都是奮鬥出來的。
後來人到中年,他慢慢的開始信了,儘管他沒有親眼見過一樁,可是聽到的傳聞實在太多太多,其次,則是他漸漸發現有很多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
而自過了五十歲,對於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他漸漸保持敬畏和崇拜,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獨處之時,他從敢不否認其存在,更不敢詆譭半句。
因此對於徐容這樣的「行家」,他心裡其實也保持一定的敬畏。
徐容望著杜其峰那大有深意的眼神,明白了怎麼回事,問道:「老劉不是說開機之前看過嗎?」
「這總不下雪也不是個辦法啊?!」
徐容恨不得翻個白眼,大清都亡了整整百年,怎麼還有不問科學問鬼神的?!
他乾笑了一聲,道:「這個還真沒有,我見過,但是要說認識,那純粹胡扯了。」
香港人大多很迷信,杜其峰同樣不能免俗,他猜的沒錯,杜其峰估計想讓他開壇做法。
他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傳聞來,問道:「不是說李漣傑老師會經常接這類活嗎,要不杜導你請他來?」
杜其峰臉上的表情僵了下,尷尬地笑了兩聲,李漣傑會個錘子!
一陣笑聲之後,徐容才道:「導演,是這樣,我請個假,兩天吧。」
杜其峰點了點頭,道:「沒問題,如果要是下雪了,你可一定要提前趕回來,咱們還是趕進度要緊。」
「放心,京城距離這就一會兒的功夫,來得及。」
「好,路上注意安全。」
請了假之後,徐容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在車上,他看著郵箱裡收到的學校寫好的劇本,不由的搖了搖頭。
招生宣傳的形式是與新浪合作進行全網直播,之所以要以這種形式搞,還是徐祥想再次複製開學典禮那天他的演講稿在網路上掀起的轟動效應。
但是徐容對此卻不太樂觀,那次實質上是大機率事件,一來他作為內地最當紅的男演員卻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綜藝節目,其次才是那篇他潤色了好幾天的稿子。
學校這次寫好了稿子,通篇三十多處引用了典故、典籍,他需要做的是以教師的身份站在講臺上,將稿子唸完。
但是太沒創意了,類似的稿子二流小報社隨便拉一個編輯都能寫的更好。
再者,他是系主任,雖然不能決定宣傳片到底要拍成什麼
模樣,但至少可以提出自身的意見和建議。
第二天,大禮堂。
徐容一身西裝,鼻樑上戴著一副昨天下午小張同學緊急拉著他配的沒有度數的銀框眼鏡,緩緩走上最前方,站在講桌一側,望著禮堂內一張張稚嫩的小臉以及三個角度的三臺攝影機,拿著話筒緩緩說道:「同學們早上好,今天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節課,首先,在這裡向大家說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