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同學一邊嚼著蘋果,一邊想著,語速不快地說道:“也不是啦,怎麼說呢,反正就是學校的論法,和劇組的論法,是不一樣的。”

徐容笑著點了點頭,小張同學拍了一回戲,也不是什麼都沒學到嘛,起碼認知到了校門內外規則的不同。

小張同學見徐容又拿起了筆,輕聲說道:“徐老師,咱們商量個事兒唄?”

徐容瞅著她一臉期待的模樣,立刻就猜到她沒憋好屁,問道:“啥事啊?”

“就是你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小張,因為你老這麼喊,都有人喊我小張姐姐啦,你看吧,小張是小張,姐姐是姐姐,怎麼能混在一塊喊呢?”

“那你說我喊你什麼?”

小張同學立刻挺了挺小胸脯,理所當然地道:“喊姐姐呀,我比你大一歲呢!”

徐容怔了下,在小張同學期待的目光當中,起身出了書房。

等了一會兒,當他再進來時,手拎拎著柄錘子。

小張一瞅,立刻嚇壞了,忙不迭的爬了起來,縮到了沙發的一角,如臨大敵地盯著徐容道:“徐老師,你還是喊我小張吧。”

徐容將背在身後的手拎拎著的核桃拿了出來,遞到她跟前,道:“砸倆吃吃吧,補腦子。”

“嗯?”小張同學這下不怕了,氣勢緊跟著激揚,“你嫌我笨?”

“沒嫌啊。”

“噢。”

小張同學接過錘子和核桃,下了沙發,走到門口,忽地又轉過身來問道,皺著眉頭問道:“那意思就是我笨嘍?”

“小張啊,我跟你說,這世上所有的笨蛋,只會覺得自己很聰明,從來沒有笨蛋認為自己是笨蛋的,而只會把別人當成呆瓜,你會覺得自己笨,反而能證明你很聰明。”

小張同學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再瞅著徐容一本正經點頭表示肯定的模樣,滴咕道:“聽著,好像蠻有道理的。”

等小張同學出了門,徐容關閉了房門,坐在書桌之前,再次寫道:

我曾聽聞焦先生指導演員排練時的一個習慣,他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要儘量放開,儘量地突破自己,不要怕不像樣,導演可以幫你收。

有時他還會要求演員寫自己希望演的一些劇情,當然,我想前提自然是完備的體驗,那麼演員所希望的,是不是一定符合角色的行為邏輯呢?

從我自身而言,我認為,我觀察到的,是真實發生的生活,也就是說,我拿過來呈現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是今天上午的一件事,改變了我的想法。

我在想該怎麼走出王掌櫃的模樣,腦子裡浮現的自然是於是芝老師的表演。

但是在嘗試之後,即使不用別人評價,我也知道,我走的很有問題。

我的腳步不夠輕盈。

為什麼呢?

當時在走了幾步之後,我就意識到我的衣服不大方便,另外也沒有綁腿,同時的,我的走路的速度也來不及招呼人來人往的客人。

過去我以為我足夠了解《茶館》,直到從走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我才發現過去其實不條瞭解,同時的,也就解決了上一個情感和行為的邏輯先後問題。

去模彷某種特定的形式,從表演的角度上,我犯了形式主義的錯誤,但是從方法上,我走在了一條正確的道路上,因為我從這個特定的形式當中,逐漸感知到了角色的動機,或者說思想。

那麼推而廣之,從生活出發,如果僅僅當作表演的目的,實質上應當算是一種形式主義,雖然那些外形動作的本身,在現實生活當中確實存在,但使用時必然有一個消化吸收的過程,模彷的本身應當是為了感知深層次的思想,而後再重新呈現,不然,就是模彷,而非創造。

創造必然要經過內心。

到了這,就涉及到一個我之前遇到的問題。

當情緒體驗足夠到位,表達的技巧足夠豐富,那麼結果就是,演員的表演風格最終將與劇本的風格保持一致,在規定的情境之下,顯得自然而然。

也就會導致常說的戲紅,人不紅。

目前來看,這個問題暫時的得到了解決,我所掌握的技術,能夠支撐我的風格保持與戲的風格統一,而餘則成一角的爆紅,也允許我使用這種表演方式,兼顧商業和表演,暫時的,這是一種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桉。

但從純粹表演的共情能力上而言,風格是演員自身侷限性的體現,這點斯氏也早有論斷。

二、關於同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