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光亮從陰沉的雲層中灑落,倒是未讓天底變得明亮,反而有些灰濛濛的。風一吹,冬日的刺股的寒風如影隨形。

朱雄英跟著老爺子,在一條通往一座山巒的羊腸小道上走著。腳下的碎石不時發處聲響,小路兩邊的野草頑強在石頭的縫隙之中搖曳。

山腳下本是一片沃土,但現在是冬日,顯得格外空曠,甚至帶著些荒涼。土地的田壟早就看不清楚,像是淺淺的傷疤覆蓋在體表。

這些地方,已經成了皇家的禁地。

因為從山藥眺望趕過去,視線中那些恢弘的殿宇,就是大明的祖陵。方圓數百里,都是那座陵墓的附庸。

吱嘎吱嘎,老爺子矯健的步伐踩著石子,揹著手兒朝山上走去。

朱雄英緊隨其後,他身後半步是低著頭,默不作聲的鳳翔侯張龍。

倆老頭身體都好,走了許久都不冒汗喘氣兒。倒是朱雄英,兩條腿漸漸的沉重起來。

“累了!”老爺子回頭,微微笑道。

“孫兒不累!”朱雄英笑笑,天剛亮老爺子就帶著他出來,說是隨便走走,可這一走就停不下來,“皇爺爺,咱們去哪啊?”

“去以前咱偷懶的地方看看!”老爺子笑笑,大手拉著朱雄英的小手,“這山啊,叫帽兒山,遠遠看去跟帽子一樣。當年咱在你這麼大的時候,給地主家放牛。”

“放牛累了,咱就到山頭上來歇著。往草裡那麼一趟,草帽兒蓋在臉上,嘿嘿,一睡就是小半天!”

此時, 他們幾人已經登上山頂。

山雖不高, 但也是山。

在山頂眺望, 一馬平川的沃野之中,朱家的祖陵赫然在目。

這座陵寢,埋葬著老爺子的父母兄長, 所有的形制都是和帝王陵墓一般,甚至比老爺子自己的孝陵還要會恢弘一些。

但不知怎地, 也許是天色不好的原因。那皇陵遠遠望去, 竟然生出幾分蕭瑟之感。

“早先, 咱站在這山頂眺望,心裡有時候會美滋滋的想著, 要是看到的地,都是咱家的多好!”老爺子略帶惆悵的說道,“那樣, 咱家就有吃不完的糧食, 再也不用捱餓了!”

朱雄英也看看那邊, 笑道, “皇爺爺,現在這些田都是咱家的了!”

是的, 自從這裡成了大明的皇陵,周圍百里都劃為了皇家的禁地。

聞言,老爺子搖搖頭, “不過是他孃的為了皇家的臉面而已,這些地, 現在都算不得田了!”說著,用手指指, “你看,都荒了幾年, 全是野草!”

皇家的禁地,即便荒蕪,百姓也不能隨意開墾。

朱雄英看看老爺子,“皇爺爺,既然都荒了,何不叫人耕種!”說著,他笑道,“您和孫兒太爺爺和太奶奶最是看重莊稼,若他們天上有靈,看到身邊的田地都荒蕪了,定然要心疼的!”

“孫兒以為,不如干脆劃給一些佃戶,也不要他們繳糧,精心的種植就是了!等到春夏,鬱鬱蔥蔥的都是麥田,祖宗見了心裡也定然歡喜!”

“說的在理!”老爺子嘆息一聲,回頭到,“張龍!”

“臣在!”

“太孫說的話你聽到沒有?”老爺子問道。

“臣聽到了!”張龍笑道,“臣回頭就和中都留守說,這邊變成皇莊,種地的人手若是不夠,先從臣子的家裡撥佃戶過來!”

谷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