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母蟲屍體所在的位置,他發現那隻原本龐大的魔獸此刻竟然乾癟下去,身體下方有著一大灘半透明的粘稠液體,看起來十分噁心。

儘管獸人和魔獸不講衛生,但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埋汰了,還散發著一股腥味,留在營地裡說不定會影響士氣,所以便派了人來清理。

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類拿著桶在邊上,將黏液舀進去,然後挑離這個地方。

許凌受命來監工,這讓他感覺放鬆了不少,畢竟人類又不認得自己,不論怎麼樣,起碼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他現在希望這些人動作慢一點兒,好讓自己在這兒多呆一會。

按照獸人的習慣,他們自己肯定是懶得動手的,他便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然後打量這些被囚禁俘虜的人類。

只見他們和之前被解救出來的差不多,骨瘦嶙峋,身上佈滿髒汙,連照理說應該呈菜色的臉都只能顯得黑不溜秋的。

見到有人監工,他們不敢休息片刻,哪怕走路的步伐都有些顫抖,也只能咬牙硬撐。

如果是在公司上班,幹活摸魚被發現,大不了就是挨頓罵,苛刻些的扣點錢,但在這個地方,一旦被逮住了,可能連命都會丟。

儘管生活狀況很不好,好死依然不如賴活著。

何況,現在的人類都知道,只要能撐下去,就有機會被解救,這給了他們之前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希望。

一旦擁有希望,人這種生物就會爆發出一股無可比擬的韌性。

許凌在邊上,哪裡能看不出這些人的疲憊,心中不忍,卻無法堂而皇之地讓他們休息,因為給人類便宜,對獸人來說等同於犯罪,他很快就會被質問。

思來想去,他找了片空地往上一躺,沒一會,鼾聲響了起來。

老子是不能讓人類休息,但我自己休息總可以吧?

這鼾聲當然是他故意哼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讓人類囚犯們知道,他“睡著”了。

果然,聽到這個聲響,那些人類眼中都露出了慶幸的神色,但是剛開始,還是沒人敢偷懶,他們不確定這是不是釣魚執法,之前並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許凌眯著眼睛用餘光打量,發現了這個情況,只好無奈地將鼾聲持續下去。

一直過了大概一刻鐘,幹活的人類才確定,這個監工確實是睡著了。

他們的動作開始放緩,蹲下往桶裡舀母蟲體液的時候就故意拖延時間,慢得好似身體已經垂垂老矣。

這樣幹活要比正常的時候輕鬆多了。

許凌也終於放下心,只側著身子把耳朵貼在地上探聽周圍的腳步,如果有其他獸人靠近這個地方,他就會提前醒過來。

幹活的人類心中很是欣喜,事到如今,僅僅是減少了些許勞累也能讓他們像是節日一般。

可想而知,那些幸運地被解救的人類在遠征軍營地裡有多麼興奮,也怪不得他們願意留下來幹活,至少每天都有休息時間,還能吃飽穿暖。

許凌躺著思考今天探聽到的一切訊息,同時在腦子裡構建軍營的平面圖,希望回到隘口的時候能提供儘可能多的情報。

忽然間,他眯著的眼睛看到幹活的幾個人抱著一個水壺,輪流喝水。

但是很快,壺裡的水就被倒空了,最後一個人想盡辦法也不能從來裡面再弄出哪怕一滴水。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看著空洞的壺底,眼神裡盡是渴望。

許凌嘆了口氣,他站了起來。

那個沒水喝的人頓時臉色大變:“我,我喝口水就馬上幹活,我保證,不是在偷懶。”

許凌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根本沒說你偷懶,你已經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