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前腳被兩名獄吏帶回了牢房,聽到鐵門被離開的獄吏“咣”的一聲關閉,後腳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馬謖揹著手佇立在門外,笑呵呵的望著他。

“你怎麼來了?”曹操驚訝地說道,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個來探視的人會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馬謖看著他那落魄的樣子,忍不住老氣橫秋地問道:“孟德叔叔啊,你怎麼弄到了這個地步……”

“咳,咳咳咳……”

這一句話,險些把曹操給嗆死。

他劇烈地咳嗽著,指著馬謖的鼻尖,怒道:“豎子今日是來取笑曹某的?如你所願,曹某今日身陷囹圄,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曹操一邊說著,一邊憤怒地轉過身去,望著牢房的牆壁,呼哧呼哧喘粗氣。

馬謖吩咐獄卒將門開啟,邁步進了監牢,將藏在背後的酒壺和兩個酒杯拿出來,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笑呵呵道:“孟德叔叔,來喝口酒消消氣,說說你是怎麼被馬騰韓遂擊敗的?”

曹操嗅了嗅鼻子,聞到了酒味,轉過身,看到了馬謖遞過來的酒杯,心頭憤怒頓時消散了大半。

他接過酒杯,一仰脖吞了下去。不知道是被烈酒辣的,還是滿腹憋屈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三十五歲的他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而馬謖則靜靜坐在一旁,輕輕地搖頭嘆息。

等到曹操的心情平復了一些,這才繼續問道:“這一次我是私人身份來的,特來助你死裡逃生。所以,你必須將關中之戰詳細說給我聽,我才能幫你找出脫罪的理由。”

“等等!”

曹操抬手打斷馬謖的話頭,紅著眼眶問道:“你方才說此次是以私人身份前來的,曹某斗膽相問,你的官方身份是?”

“……”

馬謖擺了擺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

曹操撇了撇嘴,放下酒杯,“呵呵,我憑什麼信你?你不過是一個八歲稚童罷了。”

“八歲?八歲怎麼了?”馬謖騰地一下站起來,單手指天,傲氣凜然道:“就憑我單槍匹馬誅殺了董卓!”

望著頂天立地的馬謖,一瞬間,曹操竟然覺得自己氣勢竟然為之所奪,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的同時,還有一絲絲羨慕。

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八歲已經名震天下了。

“蔡公呢?他為何沒來?”曹操明智的選擇岔開話題,開始有些相信馬謖可以救下他的命了。

單單從後者敏銳察覺出董卓的致命弱點,進而以三千新兵發動雷霆一擊,並將董卓誅殺的整個過程來看,這個八歲的孩子有著異於常人的頭腦,果決,武力!

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相信他說的大話。

馬謖收了架勢,擺手笑道:“家父怎麼可能來探望你?你是朝廷的戰犯,他是你的主審官。他若是來了,流言蜚語還不得把你們給淹死。”

說罷,見曹操沉默不語,馬謖繼續之前的話題:“想來你已經看出來了,對於大將軍來說,你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而對於袞袞諸公來說,你只是一個連趙括都不如的失敗者,倘若大漢因長安之敗而亡,你就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想必,你也不想接受這樣的結局吧?”

馬謖有意把“棋子”、“趙括”、“罪人”等幾個字眼咬得很重,同時緊緊注視著曹操的面部表情,期望從後者臉上看到憤怒和絕望。

果然,曹操很快漲紅了臉,胸口開始劇烈起伏,整個人像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充滿了危險氣息。

“你,你說得沒錯……這不是我曹操想要的結局,不是!”

曹操躬身對馬謖行了個大禮,求助地望過來,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甘,“世侄,還請助我脫困!”

馬謖點點頭,“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好對朝廷有個交代。你是袁紹親自提拔的徵西將軍,倘若他真的見死不救,名聲傳出去也不好聽,以後誰還肯為他盡心做事?所以,生路並不是沒有。”

聽了這一席話,曹操迅速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屈膝坐下,開始講述從他率軍趕赴至長安到敗退回潼關的全部經歷。

馬謖一邊聽,一邊閉著眼,在腦子裡默默還原當時的場景,不時還就其中疑惑之處提出詢問。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馬謖這一詢問,直接震驚到了曹操。

哪怕是當世最專業最能打的統帥,都不能如馬謖這般注意到兩軍對壘時方方面面的細節。甚至,在馬謖的詢問之下,曹操渾身冷汗直流,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行軍排程有居然那麼多破綻。

因為他是軍人,最能夠深刻的體會到馬謖所詢問那些技術細節意味著什麼。

整個陳述過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當曹操說到“於是我率領兩千多士卒退到了潼關”後,終於撥出一口氣,停止了訴說。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馬謖追問了一句。

曹操搖了搖頭。

於是馬謖開始給他分析,如何才能不被判處死最,如何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