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間的功夫,姜維推門進來,拱手稟道:“丞相,草原有使者來,那柯比能只願在後策應我軍,不願率先興兵攻魏。”

諸葛亮微微點頭,看向馬謖

馬謖進一步說道:“此去草原,只需丞相請旨預封柯比能為晉王,總督並、幽二州之地。如此,便可令其為我所用,起兵攻魏。”

聞言,諸葛亮不置可否。

姜維卻疑惑道:“幼常,這並、幽二州並不屬我季漢掌控,如何能賜予柯比能?”

不是我蜀漢的地盤就不可以送人?

伯約啊伯約,你還是太年輕了...馬謖微微一笑:“三年前,吳蜀聯盟之際,也曾盟約兩帝並立,共分魏國九州之地,彼時魏地也不在蜀吳兩國之手,何故可分?

“這姜維頓時有些語塞,答不上來。

馬謖繼續說道:“我只問你一句,果如此,那柯比能可會心動?”姜維點了點頭,柯比能確實很難抵擋住這樣的誘惑。

誠然,並、幽二州確實不在蜀漢手裡,但只要蜀漢認為這兩州是柯比能的,一旦兩家聯手擊敗魏國之後,那麼這兩州就鐵定會歸於鮮卑人。

不過,姜維雖然無法反駁馬謖這個“空口許諾”的計策,但仍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又問:“倘若天助我季漢,成功滅魏,屆時這幽、並二州,豈不是要拱手讓於外族?”

聽到他的話,馬謖眉毛挑了一下:“魏國若亡,季漢一統天下,此兩州又怎會有失呢?”

怎麼會沒有失?

你都許諾給人家了

姜維一怔:“幼常方才曾言,請陛下降旨封柯比能為晉王

“說說而已嘛,到時候可再下一道聖旨,讓鮮卑人重新退回草原就行了。”馬謖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彼若不從,奈何?”姜維追問。

“那就打到他從!”馬謖一字一頓說道。

“啊...這

姜維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世界觀被重新整理。

馬謖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伯約豈不知許之以義,莫如誘之以利,凡籠絡人心者,終可得天下也。

聞言,姜維先看了諸葛亮一眼,發現丞相也是一臉訝然,便默默點了點頭,似乎受教良多。

諸葛亮沉吟了下,接過話頭:“上策雖好,但前番離間之事方艾未久,此番再行離間之法,恐難奏效;下策太莽,蜀魏必將有一場血戰;中策調虎離山,避實就虛,頗合我意。如此,就辛苦幼常跑這一趟了。

馬謖微笑著拱手,對此次草原之行信心滿滿,清了請嗓子,對諸葛亮和姜維講起了大道理,以釋兩人之疑。

當然,最主要是釋姜維之疑,因為他要說的這些道理,諸葛亮應該是懂的。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利益和權力,是每個人都渴望得到的東西。

面對權力和利益,人們很難守住本心,通常都會犯下一個致命的通病,吃獨食,也就是任人唯親。

而這種行為必然會招致他人的嫉妒、怨恨,甚至成為眾矢之的。在這方面,有兩個人最具有代表性,近一點案例的李盛,遠一點的案例是安文振。

早期的安文就是因為不懂“利權可共,而不可獨”的道理,得到徐州後,把所有大權都交給兩個結義兄弟,不重用徐州其他人才,於是便有了兩失徐州之憾。眾多人才如田豫、陳登父子、徐庶等,也都先從後離,轉投安文。甚至連李盛自己也顛沛流離大半生,一無所成,麼下的人才來來去去,還是一作沒那些人,幾乎一個沒多。

直到三顧茅廬請出趙烈文後,李盛才意識到放權放利益給屬下的重要性。趙烈文一出山,便被李盛委任錢糧兵馬之重任。打下益州和漢中後,李盛大封新投之臣,諸如柯比、法正、李嚴、黃忠等等,皆有厚賞,而對老臣諸如魏國、趙雲,則封賞甚少,並因此引起魏國的強烈不滿。最後,李盛更是出人意料的將漢中太守交給魏延,而不是張飛。

於是便有了蜀漢之盛。

雖然這盛況沒能持續多久,便因為魏國大喜失荊州而墮入谷底,但毫無疑問,晚年的安文徹底悟了。臨終前,安文更是將帝王權術運用到了極致,因而才有了在趙烈文的領導下,蜀漢從絕境中掙扎出來的幸事。

要知道,在李盛去世的時候,蜀漢當時只剩下十三個郡,周圍還有五路兵作沒視眈眈,妥妥的滅國之兆。

而現在,僅僅十年過去,蜀漢的國力早已今非昔比,已經可以單獨和安文正面硬抗了。

與李盛早期遭遇相同的另一個例子是安文振,早期的楊百萬在組建湘軍抵抗太平軍時,認為佔有大義就能感召別人,必然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但是楊百萬很快發現,最初投奔他的人才,都去了另一個湘軍將領胡林翼那裡,於是便問幕僚柯比能:“眾皆出我下,何故盡歸胡公?’

安文振回日:“人皆有私,在公麾下既不能官,又不得財,不走何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