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與阿爾斯泰並立於晉陽城樓上,迎著朝霞,商議接下來的打算。

阿爾斯泰感慨道:“果不出將軍所料,晉陽一戰而下,今幷州已盡歸我鮮卑,是否繼續率軍南下?”

馬謖搖頭:“彼時僅有鮮卑一家侵魏,當一往無前,威懾中原。現諸胡並起,共侵魏國,此策已然不妥。可令眾軍各歸營所,以待王命。”

“大王可擇日約諸胡於太原會盟,商議各自劃分疆界,共分魏地。可將河東河內之地允於南匈奴和東羌胡。將幽、冀、青三州允於公孫淵、東鮮卑、烏桓。而大王之眾,則獨佔幷州即可。”

聞言。阿爾斯泰有些不情願:“是我鮮卑打垮魏軍,今卻只佔一區區幷州,豈不大虧?!依本王之見,這幽州、冀州、河東河內,都應該是我鮮卑人的!”

馬謖正色說道:“莫非大王欲與天人為敵?想要鮮卑人死無葬身之地?”

阿爾斯泰一怔:“本王沒有這個意思啊?這魏國大軍是我鮮卑人打垮的。北面幾州的理所當然應當歸我鮮,這合情合理啊,本王又不曾攻打諸胡,更不曾搶他們的地盤和女人,他們沒理由來打我吧?”

“理是這麼個理,但此時此刻,沒人會以理服人。”馬謖搖頭失笑:“大王豈不知利可共,而不可獨的道理?”

“倘若鮮卑人將打敗魏國的所有好處都拿走,你猜諸胡會怎麼做?”

阿爾斯泰分明有些看不起南匈奴、東羌胡以及烏桓人,吹鬍子瞪眼道:“會怎麼做?難不成他們還敢與我鮮卑一戰不成?”

“單獨起兵攻打鮮卑,他們當然不敢。”馬謖擺了擺手,話音一轉:“倘若魏國號召他們勤王鋤賊呢?”

阿爾斯泰一怔,沉吟不語。

的確,如果鮮卑人將所有戰後利益都攥在手中,這幾大胡人部落絕對不會甘心,雖然他們單獨一家的實力比不上中鮮卑。但所有部落加起來的實力必然是高於鮮卑的。

而且,倘若魏國再在背後推波助瀾,承諾打敗鮮卑後,分出好地安置各胡……想來鮮卑人必將面對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見阿爾斯泰有些觸動,馬謖又加了一把火,“大王難道前些日子九墜深淵,蝦蟹圍咬之夢?”

阿爾斯泰又一怔:“將軍不是說那是吉兆嗎?”

馬謖也是直到此時才意識到這個夢的真義,笑著解釋道:“確是飛龍入天吉兆,不過這些蝦蟹也足以阻斷龍從淵起之勢。大王難道不覺得。夢中之蝦蟹,與這周圍各胡極其相像嗎?”

這麼一說,阿爾斯泰當即恍然大悟,“啊對對對,將軍解夢之法甚妙啊,盡釋我心中之疑。當初我還不盡信將軍解夢之詞,現在全信了,信了!”

“好,就依將軍之言!”

“來人,速請各部胡人前來太原會盟,商議共分魏國北地!”

馬謖滿意地看著阿爾斯泰,連連稱讚他英明神武,必然能中興鮮卑,重現昔日檀石槐在時的榮光。

而後話音一轉,拱手告退,出了太原城,帶上四大部將及家卷,悄悄踏上了回關中的道路。

一路無話,平安順暢。

直到進入了河東地界,張休終於忍不住了,勒馬快行幾步,追上馬謖問道:“將軍,這仗看上去還有的打,為何就走?”

李盛搶過話頭:“笨,這都不懂,我猜將軍是想家了,想家裡那幾位夫人了,那什麼,總睡一個女人也會膩的。”

此言一出,畫風突變。

坐在馬謖身後的大巫師俏臉騰一下紅了個透,心裡又羞又惱,氣的在馬謖腰間掐了一下。

馬謖夫人太多,除原配有些年老色衰,其他各個年輕貌美,有文有武,還能歌善舞,這讓大巫師一直以來都不踏實,危機感時常處於拉滿狀態,生怕某一天馬謖突然不喜歡她了,就拋之不顧。

現在一聽李盛這話,心裡登時禁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馬謖瞪了李盛一眼,看得出來,這傢伙一年俸祿被扣除後,有點破罐子破摔,不把他這個將軍放在眼裡了。

旋即看向另外二人,澹澹問道:“你們呢,覺得本將是因何而歸?”

見馬謖沒發火,四大部將暗暗鬆了口氣,氣氛一下子就活絡起來。

楊百萬心直口快,當即說道:“末將並不這麼認為,將軍一向心繫國家,以匡扶漢室為己任,此次突然返回,必然為了國家大事,絕不是為了兒女情長。”

此言一出,氣氛忽然詭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