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多人的軍隊行動,聲勢浩大,光是軍陣鋪開的寬度,就好幾裡。

哪怕是在夜裡,仍隱約看到黑壓壓一片,無邊無沿,猶如滔天海浪席捲而來。

曹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聲道:“等等!張…張將軍?”

他麾下沒有姓張的將軍!

其實嚴格來說,姓張的將領還是有一個的,張郃。

但張郃在隴西,並不在陳倉!

剛鬆了一口氣的曹真瞬間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竭盡全身的氣力,朝著衝過來的“魏軍”大喝道:“來軍止步!”

“止步!”

“止……”

見對方仍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曹真連忙往左右喊道:“全軍迎敵!”

“迎敵!”

雖然曹真的臨陣反應很快,魏軍士兵們也都聞聲驚醒,紛紛掏出傢伙……

但還是晚了。

一陣無差別的、鋪天蓋地的人浪,呼嘯著,粗暴地漫過一萬魏軍。

而後穿陣而過,往魏軍大寨方向殺去。

他們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軍痛打被衝散的魏軍敗兵,他們也沒有人說一句話。

他們只是衝殺。

危急時刻,曹真只來得及拖著曹爽翻滾到一旁,將兒子壓在身下,一隻大手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巴。

但曹真仍感覺到亂軍之中,有無數只大腳從他身上、臉上、背上……無情地踩踏過去。

幾乎將他的老腰給踩碎。

曹真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噴了多少口血。

或許是十口,或許是二十口,甚至更多……

曹真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麻木,視線越來越模糊。

即使如此,他仍緊緊趴在曹爽背上,讓兒子免受踩踏。

雖然這個兒子很坑,還沒有什麼本事,遇到危險時還會撇下他這個老父親獨自偷生……

但這已經是他最優秀的兒子了。

他又怎能不殷殷相護!

……

人浪來的快,去的更快。

一場詭異的遭遇戰後。

支離破碎的戰場上。

倖存的魏兵們挪動著身體、哭喊著、痛哭流涕地向同伴們抱怨著“我們被友軍幹了”。

剛才那支魏軍極其兇殘,連自己人都幹……

還有軍法嗎?還有王法嗎?

只有曹真知道,這支兵馬不是友軍,而是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