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衛?

馮煜聞言驚訝。

莫非是“玄衣鐵衛”?馮煜對玄衣衛的瞭解,大多都是大乾開國之初的舊事,雖說藺虎乃公門中人,對“玄衣鐵衛”到“玄衣衛鎮撫司”的轉變十分清楚,可馮煜對此無心瞭解,藺虎自也不會專門去說。

故此他並不清楚玄衣衛在百官與平民之中威懾。

當然,即便他知曉“玄衣衛”在大乾,與他熟知的明朝錦衣衛相當,也同樣不會太過在意。修行者乃方外之人,官府對修行者的約束十分薄弱,更何況馮煜還不是尋常的修行者。

故長刀歸鞘,復還背後,馮煜淡然自若地站立等候。

道路上,冷風緊,馬蹄疾。

玄衣衛如若一團黑雲,隨風飄飛,從眾人在官道上看見他們,到其策馬行至不過短暫片刻。那些玄衣衛也看到道旁酒家,只聽一陣馬蹄如疾風驟雨欺近,帶起風塵撲面,而後唏律律的一陣馬嘶,玄衣衛已至!

馬未停。

為首瘦臉衛官手掣朴刀,身如鷹隼縱掠飛起,血色披風獵獵,篤地一聲落在眾人面前。其餘玄衣衛也乾淨利落地勒馬翻身,緊隨在後的一人還閃身向前,將那衛官放走的馬追上去牽住。

馮煜打量那衛官,其人天庭飽滿,面頰瘦長,頷下短髯,滿臉凜然正氣,威勢逼人。尤其他翻身落馬,倒提朴刀,一雙眼睛彷彿雄鷹般銳利,從在場眾人身上一一掃視過去,而後目光落在馮煜臉上。

“所以,是你們報的官?”那衛官張口,聲如金鐵,鏗鏘有力。

馮煜行道家稽首禮,道:“福生無量天尊!——明月山青雲觀馮煜,見過大人,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那衛官分毫沒有掩飾目中探究的神情,不過禮數不缺,亦拱手還了一禮,回道:“某乃玄衣衛緹騎百戶左千鋒,正好到青州公幹,方才聽聞你們報官,言說離奇,故率人親至!——等等,你說明月山青雲觀?可是蜀中綿亙百餘里、地跨兩州的明月山?某怎麼未曾聽聞那裡有座宮觀?!”

“呃~”

馮煜聞言一滯,驀地發現自己竟被他問住了,想了想,據實道,“百戶大人不知,青雲觀乃吾等隱修居處,故甚少為人所知。”

左千鋒隸屬之玄衣衛,有探查世間訊息、監督百官職責,一聽馮煜之言,立時雙目微凜,斥問道:“某不管你在何處隱居,只問你,可有官府授籙牒文?你穿州過府,從蜀中一路到青州,可有過關路引?”

馮煜一時訥然無言。

他沒想到玄衣衛到此,第一件事居然是盤查他的身份!

什麼官府“授籙牒文”,他上哪兒去尋?明月山乃修真門派,與大乾朝廷根本就沒多少牽連,更別說下山登記於官府,取得官方的承認了。至於說什麼“過關路引”,更是無稽之談!

他馮煜乃是掌門師兄御使“紫金葫蘆”,從明月山一路飛到東海嶗山去得。要查路引,有本事你當初上天來查啊!這會兒落地了,自己上哪兒去找?何況就算平素他自己獨行,透過各大關卡也從未要過什麼手續。

因為馮煜要麼以“神速疾行”,直接在守關士兵反應不及時,就過去了;又或者自行使個障眼法,大搖大擺地從他們眼皮底下經過,哪裡需要“路引”這種麻煩的東西?

左千鋒從馮煜遲疑的神情中窺出端倪,冷笑一聲:“你既無官府授籙,也無通關路引,某如何能辨你身份,知你所言真假?若你當真拿不出身份明證,也別說報官了,隨某走一趟玄衣衛所吧!”

“等等!”

馮煜忽地想起一物,道,“我有戶籍,不知可否作為自己身份的明證?”

左千鋒道:“且取來,某一觀便知!”

馮煜裝模作樣在包袱裡掏了下,其實是從儲物法器取出一物,遞給左千鋒。左千鋒細細察辨,認出那戶籍乃是真實之物,又看了眼戶籍所在,皺眉道:“合州縣清風觀觀主——你出家人的身份不假,可為何你方才要說自己是什麼‘明月山青雲觀’出身?”

有戶籍為證,雖然沒有路引亦是違背律令,可那並不歸左千鋒管,他也懶得理會。只要能證明此人身份的確為大乾之人,而不是什麼莫名其妙、來歷不明之輩,他便不會強究根底。

馮煜笑著道:“明月觀是師承,清風觀是產業,自是有區別的。”

他那戶籍,還是當初去合州知縣的府上,以靈符折服其人之後,知縣後來自行讓官差送上門的。當初馮煜自詡出世修道之人,更兼背景跟腳不凡,故沒怎麼在意。誰想今日還拍上了用場。

左千鋒倒也並非迂腐之輩,看過戶籍隨手歸還,目光在那被繩索緊縛的龔仲閻身上一掠而過,沉聲道:“你們之前報官所言,可是當真?須知在玄衣衛面前,任何妄言都將付出代價,年輕的馮道長,你可要想清楚了說!”

馮煜自無所謂。

左千鋒那平日公門中養成的威勢,在馮煜面前並沒有什麼作用。畢竟,那威勢再盛,能比得過嶗山璇璣道長,比得過當初石堰村直面神智不清的青璇鬼王?故馮煜雲淡風輕,將方才發生之事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