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三五步,男人鬆了口氣,面上顯出色厲內荏的狠辣,“你等著啊,某立馬喊人來尋你,你等著!”說著說著,猛地轉身就跑,方向竟與那村莊截然相反!

馮煜皺著眉,原本沒想讓那可以的傢伙走脫。

可等他注意到眼前婦人的異樣,不由頗為意外:“咦,‘失魂症’?——這位夫人、夫人?”馮煜喚了兩聲,仍不見回應。他伸手在婦人眼前晃了晃,對方雙目空寂,渾若未覺,只是口中呢喃著含糊言辭,馮煜凝神聽了聽,她口中喊的,似是一個叫“慶兒”的名字。

馮煜犯了愁。

眼前婦人喚之不應,馮煜一時無從著手。如此僵了片刻,忽聞遠處一陣喧譁,馮煜循聲望去,見一行十幾個漢子,有穿著規整的僕從,有衣衫單薄的農家子,皆舞刀弄棒,義憤焦躁地從村莊裡呼哨而出。

為首漢子往馮煜這邊看了眼,頓露喜色:“夫人在那邊!”

那群漢子遂又一陣呼哨,嘩啦啦朝著這邊湧來。

“兀那賊子,光天化日竟做出擄掠良家婦女之惡事,當真狗膽包天!”為首那漢子跑得快,近到跟前連忙把馮煜與那婦人隔開,隨即滿臉義憤,怒斥一聲,“鄉親們,如此惡賊,絕不能放他離開,一起打!”

馮煜嘆了口氣。

面對不分青紅皂白的一群鄉民,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出手,只左手掐訣豎立身前,口中輕吟道:“玄皇正炁,來護我身!”

竟是使出了“護身咒”!

咒法剛啟,那漢子手中的棍棒已然重重砸下!

接著後續鄉民四面圍困,各式棍棒、扁擔等物如雨落下,噼裡啪啦地一陣亂敲。人群之後,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在僕人相伴下追到近前,一見那婦人,頓時目蘊激動地迎上去。

馮煜雖然四周被鄉民充斥,神念卻能感知外邊的情形。

他任由眾人敲打,出了會兒氣,估摸著他們冷靜些了,又注意到那中年書生到來,遂開口道:“我說諸位,你們也打夠了罷?方才是一場誤會,這位夫人可不是我擄掠到此的!”

聽到馮煜說話,那為首漢子吃了一驚!

方才棍棒不停,對方沒有倒下也就罷了,這麼多人接連打了半天,停手一看,對方居然渾身不見一點傷勢?!

如此邪門的情境,頓時讓為首漢子脊背發寒。

“等等,住、住手!”那漢子叫住眾人,鄉民也隨即覺察異樣,紛紛心有餘悸地退後數步,“你到底是什麼人?”

“福生無量天尊!”

馮煜稽首而嘆,“我已說了,這是場誤會!”

為首那漢子也拿不準,正好中年書生從人群裡擠進來,面上不虞:“你這道人說是誤會,有何證據?”

馮煜道:“我乃途徑此地的行人,方才見到一個獐頭鼠目、滿臉奸猾之輩拖著那位夫人急走,心生驚疑,遂上前阻攔。那奸猾男子被撞破行徑,惶恐不安,已向那邊逃竄。我一直等在此處,也是希望有人尋來,並未慌亂脫逃,可為明證。”

鄉民中為首那漢子經馮煜一提,也醒悟過來,連說“他的確沒跑”。

有人佐證,且又見馮煜氣度不凡,不似做那陰私鬼祟惡行之人,中年書生先信三分。又見方才眾人魯莽地圍著他打了半天,卻不見有半點傷損,遂知多半遇上高人,忙行了一禮,追問道:“不知道長,那狡猾賊人是何模樣?”

馮煜描述了一遍。

中年書生還自尋思,旁邊其他鄉民聽到馮煜的話,卻立時反應過來,說道:“是賴三那狗賊!”

“原來是他!俺方才在村裡也看到那狗東西了!”

中年書生自此確信無疑,賴三其人他也有所耳聞,知其是個神憎鬼厭之輩,陡然狗膽包天行此惡事並不意外。遂整理衣裝,中年書生重新見禮致謝,口中道:“濟南項原拜謝道長義舉!若非道長阻那賊人,項某恐在短短兩日,接連受那失子喪妻之痛也!方才失禮之處,還請道長見諒,勞煩道長移步,項某願重金酬禮賠罪!”

馮煜見他眼中蘊滿哀傷急切,心下喟嘆。

他又不圖對方什麼酬禮賠罪,搖頭謝絕,只問道:“我觀令夫人目中空寂、神情呆滯,似是‘失魂之症’,項居士可有應對?”

中年書生項原眼露驚喜,激動之下也沒失禮,拱手追問道:“道長既知此症,可能治否?”

馮煜既然提及,顯然是有辦法的,道:“‘失魂症’多以驟遇鬼邪,或遭大悲大喜之劇變,心悸失神所致。時間久了不好說,不過令夫人應是剛剛犯病,倒是可以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