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鄒臺長簽字,報社人事部門與廣播電視臺人事部門直接對接,調轉工作辦理得相當順利。按照報社的通知,下一個星期一,鐘山就可以去報社報到上班了。

聽從父親“事業和家庭兩件大事哪個也不能偏廢”的勸導,如今工作問題落聽了,鐘山想,下一步三口之家生活的擔子也應該由自己挑起來,不能總是依賴雙方老人,因為他們的年紀也一年比一年大,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

星期日早晨,鐘山來到林家,準備接美惠母子回家。子星已經五個多月大,開始認生了,鐘山從美惠懷裡接過幼子時,他或許是因為忽然離開了母親溫暖的懷抱感到不舒服,又或許對這個抱起自己的人感到陌生,“哇”的大哭起來,邊哭邊委屈地看著爸爸,弄得鐘山哭笑不得。美惠趕緊又接回孩子,嗔怪道:“瞧瞧你這個當爹的,多久沒見咱星兒了,他都不認識你了。”

“所以呀,我要接我的寶貝兒子回家啦!讓他天天看到自己的爸爸,直到學會叫爸爸。是不是啊寶貝!”鐘山用手指輕輕摸兒子肉嘟嘟的小臉蛋。小傢伙把臉轉到一邊,癟起小嘴兒又要哭。

“瞧你把咱兒子嚇的!寶貝不哭不哭,這是爸爸,叫爸爸。”美惠一邊哄兒子,一邊笑道。

女兒外孫在家裡住了有些日子,林清泉兩口子已經習慣了這種熱熱鬧鬧的生活,女婿冷不丁要把小外孫接走,姥爺姥姥都有些不捨。可是,看到三口之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又不得不忍痛割愛。

接上妻子和兒子,告別了老丈人和丈母孃,鐘山說:“美惠,咱先不忙著回家,今兒個天氣挺好的,帶星兒去公園轉轉吧,讓小傢伙見識見識外面的花花世界。”

過了清明,天氣已經明顯變暖了,夫妻二人推著嬰兒車來到解放公園。公園裡處處春意盎然,甬道邊嬌黃的迎春花兒開了,湖畔如煙的柳條綠了,倒映在明淨的水面上。燕子忙著飛去飛來,銜湖邊的泥巴,壘自己的小窩。一對對情侶泛舟湖上,卿卿我我,悠然自得。

美惠不無羨慕地說:“咱倆相處這麼多年,還沒一起來公園劃過船呢。”

鐘山憶起了小時候由爸爸媽媽帶著來公園划船的情景,還是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那次吳尚全煽動小夥伴一起喊他是撿來的,他委屈得大哭。晚上,媽媽把這件事告訴了爸爸,鐘山又要哭。爸爸安慰他說:“男子漢要堅強,不能動不動就哭鼻子,想一想英雄王二小,面對日本鬼子的刺刀都不懼怕,罵你幾句就受不了啦?明天是星期天兒,爸爸媽媽帶你去公園划船玩好不好?帶上好吃的,咱再來個野炊。”鐘山當時眼淚還沒有幹,就立即破涕為笑了,他知道,衚衕裡哪家孩子也沒有這樣的福氣。那次公園遊玩,他們一家三口帶的是汽水、麵包和香腸,劃的是一隻鴨子外形的腳踏船。上岸後,還在公園的照相處拍了一張全家福,三口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想到這些,鐘山笑著對美惠說:“等子星大了,咱倆一起帶他划船,不更有意思嗎?對了,今天我還特意帶了相機,一會兒給你們娘倆多拍幾張照片。”

美惠說:“你事先也沒說要拍照片呀,我一點準備也沒有。要不然一定好好捯飭捯飭,多帶幾件衣服和紗巾。”

鐘山說:“你現在身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自然美也不錯呀。”

美惠說:“你怎麼忽然學會哄女人開心了?”

鐘山說:“我從來都會,只是你總也感知不到。”

中午,寶貝在嬰兒車裡睡著了,夫妻倆在衚衕口的餐館裡吃了頓牛肉燒賣羊湯。想起最近一個時期,所有事情都很順遂,鐘山心情大好,喝了三瓶啤酒,算是對自己的慶祝和獎賞。飯後,三口人回到了他們的出租屋。

一進屋,美惠就急忙解衣給子星餵奶,說小傢伙一上午沒吃,都脹得不行了。吸飽了奶水,換上了乾淨的尿布,子星又甜甜地舒舒服服睡著了。

美惠輕輕把兒子放進他的小嬰兒床裡,自己則倚在雙人床疊起的被子上,用手支著腮,溫情脈脈地望自己年輕帥氣的丈夫。鐘山這時候也有一些微醺的感覺,眼中的妻子是美麗而嫵媚的,身體裡就有熱浪滾動,於是伸手合上了窗簾,攬美惠入懷,一番雲裡霧裡,彌補去年8月1日新婚之夜留下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