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方很客氣,李雲的態度則似乎嚴肅了點。他的臉上沒什麼笑容,神情裡甚至還帶著點疑慮。

沒落座寒暄,也沒互通姓名,李雲直接就道:「去年,年前,我都邀請過趙大使來開封做客。那兩次,趙大使都回絕了,我本以為,這次在開封,還是會見到勉之先生或者扈將軍。」

勉之先生指的是湖北轉運判官遊九功,扈將軍指的是鄂州兵馬都統扈再興。這兩人,都是趙方的得力助手,而且很顯然,也都深度參與了趙方和李雲之間的生意往來。

尹昌忍不住冷哼一聲,心想:「左右司的人,手伸得實在夠長。」

趙方只作不聞,微笑道:「這一次需要通報的,是過去三年裡,兩家回易往來帶給我方的重要成果。我思前想後,非得自家來一趟,才顯得尊重貴國、貴方的付出。」

李雲嘆了口氣:「不瞞趙大使,我今早才趕到開封,手頭另外還有些事,本來沒多想這次會面。總覺得,兩家合作多次,已經成了朋友,今番可以暢飲美酒,好好敘一敘交情。」

「此亦我所願也。」趙方文縐縐地道。

李雲搖頭:「不,不。趙大使親自前來,絕不是為了交情。我估摸著,你通報之事,對於我大周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

趙方輕笑幾聲:「李郎中,你可完全猜錯了。這一樁事,對你我兩家的合作,絕對是好事。請看……」

說著,他從泡袖裡取出一封卷軸,將之在桌面上鋪開。

李雲和尹昌同時向前半步探看,只見這卷軸上描畫的,居然是南朝宋國京湖三路的地理。尤其在逼近兩國邊境的棗陽一帶,著筆墨尤多。

「這是?」

「過去三年裡,我方在棗陽修築平虜堰。平虜堰自棗陽城至軍西十八里,由八疊河經漸水側,水跨九阜,建通天槽八十有三丈,溉田九千頃,立十莊三轄,使軍民分屯,去年收八十萬石,今年更多。做成這件事,靠的自然是咱們兩家生意興隆,前前後後到我手裡的數十萬貫錢財,都已經著落在這一帶了。」

也許是被勾起了辛苦回憶,說到這裡,趙方嘆了口氣,感慨地說道:「要在貴方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經營起這麼大一處基業,著實艱難。好在貴方給的錢財很豐厚,我以此驅使下屬們辦事的底氣就足。前前後後折騰了許久,到這會兒總算底定……」

如此規模的屯田,動用的民力不知道有多少,何況棗陽距離大周邊境才多遠?雖說隔著桐柏山的餘脈,可是從新野到棗陽,快馬賓士不過大半天的事情。周軍哨探秘諜的日常往來,壓根不覺得有任何阻礙。

可是,在趙方主動說起之前,無論是左右司的探報,還是南京統軍司下屬的偵騎,全都沒有提起此事。這麼大的工程,真就被趙方完全瞞下來了!

李雲和尹昌全都臉色一沉。

趙方繼續道:「以這片屯田和附屬的十三處軍事堡壘為基礎,棗陽的忠順軍,已經擴軍到了原來的三倍;武器甲冑的配備數量,則是原先的五倍。對了,自貴國東北內地購買的戰馬數千匹,也都精良。我來此,便是想請李郎中將這個訊息代為轉告貴國的南京統軍司、蔡州鎮南軍節度使司,免得貴國誤判了局勢,徒然在桐柏山深處浪擲貴方將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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