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蒙古人有多少?肯定不止五千,那就算他一萬好了!

郭宣使身邊卻有一萬五千精銳!定海軍在海倉鎮能贏得,鹹平府黃龍崗能贏得,不久前還在蓋州贏了一場,這次出動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兵力,更不會有問題!任憑敵人如何,都能打一打!

正在杜時升不斷給自己鼓勁的時候,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從金口河大營不斷南下的滾滾煙塵,正分出一縷,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向中都靠近。

這舉措,立即引起了城上士卒的驚呼。但有經驗的武人反倒明顯的鬆了口氣,張柔還立即派了人沿城牆奔走呼號,告訴士卒們,這顯然是用來繼續監視中都的輕騎,並不是來廝殺的。

畢竟中都是大城,蒙古人出於謹慎起見,也得預防萬一,免得城裡頭忽然衝出數萬大軍。反倒是城中之人個個都明白,中都城裡其實並沒有這樣的力量,而主事者更沒有這樣的膽量。

這隊前來監視的輕騎個個騎術精絕,人皆驅策壯碩戰馬,又毫不顧惜馬力,故而奔行速度極快。整隊騎兵便如一支巨大的箭失,呼嘯著劃過原野,轉眼就到了城池近處,然後變幻方向,貼近城牆疾馳。

苗道潤的臉色瞬間一沉。

他看到這些騎兵們並不似尋常蒙古騎兵那樣,往身上裹著骯髒的袍子,而都著右衽方領、統一規格的羊皮袍。皮袍以外,他們的披甲率也比尋常蒙古騎兵要高得多,甚至有幾群騎兵著清一色的鐵製甲胃。

甲胃的形制大都是金軍慣用的那幾種,也偶爾能見到党項人的猴子甲。這些顯然是在歷次戰爭中繳獲的精品。

再看他們的武器,最鮮明的特色,莫過於懸掛在馬背的巨大皮製箭筒,還有每個箭筒裡密密麻麻裝滿的箭失。

這樣的箭筒,一個就能裝五十支箭,通常騎兵上陣,帶一個箭筒就足夠了。但這支騎兵隊伍裡,幾乎人人都帶著三個以上的箭筒,而且每個箭筒都裝飾精美,是有身份的蒙古勇士才堪使用。

苗道潤倒抽一口冷氣,往後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蒙古語裡,把箭筒稱為“火兒”,被視為勇士須臾不能離身之物。許多人都以箭筒被奪為奇恥大辱,更有許多人認為,身為男子,死也要跟自己的箭筒、弓和骨頭躺在一起。

城下這些縱馬賓士的蒙古騎士,既然這種隨身攜帶多個箭筒,必定是膂力過人,擅長不斷賓士射擊的好手。對他們,蒙古軍中有個專門的稱呼,喚作“火兒赤”,也就是“箭筒士”。

這些火兒赤人人矯健如虎狼,發失能擊中太空之鷹,黑夜拋矛能丟擲海底之魚。他們視戰鬥之日為新婚之夜,把槍尖看成美女的親吻,是蒙古軍中最勇勐的一批戰士。

而在大蒙古國建立以後,幾乎所有的“火爾赤”,都被抽調入了成吉思汗的怯薛軍。雖然其總數不過一千人,地位卻要高於同樣數量一千的宿衛和八千散班質子。

蒙古軍橫行天下,所向披靡;怯薛軍則是成吉思汗用來震懾也克蒙古兀魯思十萬大軍的武力。而火兒赤,更是怯薛軍中的核心精銳,是成吉思汗身邊的武力擔當。

此刻的中都城下,苗道潤卻一眼就看到了兩三百名火兒赤奔行往來,呼號威懾……這代表什麼?

苗道潤勐地拽住了正在向城頭守軍發令的張柔:“你看!你看啊!”

張柔定神看了半晌,也不知怎地,腳下忽然打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