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涉正想到這裡,廳堂外頭一批信使飛馬趕回。人人滿頭滿臉的灰塵,還有人褲腿上血跡斑斑,不是戰鬥的結果,而是飛速策馬,兩股被馬鞍磨破了。

“如何這麼多人同時回來?”

“難道北面金軍真的南下了?”

堂上官員們無不大驚失色,紛紛開口詢問,一片人聲擾攘。

“真的!真的南下了!”信使們連聲答道:“我們親眼看到的!”

“啟稟崔學士、李宣撫、應經略,山東金軍大隊人馬從海州朐山出發,不斷南下,三天前已經過了碩項湖!”

“金軍繼續南下,兩天前突然出現在漣水北岸!”

“昨日晚間,上千騎兵忽然突襲清河口,我方在清河口駐營的數百人猝不及防,頓時逃散!”

“金軍主力正日以繼夜,直奔楚州!”

崔與之喝問:“金軍的兵力多少,可曾探明?”

“前鋒至少有兩千騎兵,後頭主力兵馬過萬,聲勢浩大!楚州危險了!”

“淮陰危險了!漣水也危險了!金軍兵分三路,一路向西去往淮陰,一路圍困漣水!”

堂上一片大亂,文武俱都失色。

崔與之怒視李珏和應純之二人,張了張嘴,終於忍住沒有繼續喝罵,轉而疾步下到堂前,噼手抓住了一個來報信的使者:“金軍帶兵的主將是誰?”

“先鋒千騎,打著燕寧的旗號。大隊在後,主將是坐鎮益都的駱和尚,又有諸多軍將旗號隨行,看模樣,副將是濟南尹昌。”

這幾個將帥的名聲,楚州文武也都聽說過,知道他們個個都是隨著那定海軍郭寧起家的悍將。此輩果然都是草莽強豪之徒,全然沒有半點國家大將的持重,行事更沒有一點顧忌!果然這定海軍上下,都如南京那邊遂王完顏守緒所說,是一窩的瘋子,一群強賊!

軍情緊急,李珏也神色動搖。

倒是應純之冷靜些,他沉聲道:“正逢秋冬枯水,敵軍要渡河不難。他們一旦渡河,離我這楚州城就不足十里了,我要立即去安排守城。諸位就不必在城裡陪著我了,還請趕快各回駐處,若能記得安排兵力救援,我就足感盛情!”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稱是,就連崔與之也微微頷首,有些佩服應純之的膽色。

賈涉卻不會耽擱作態。聽說金軍南下的瞬間,堂前眾人大亂,而他便趁此機會,提著袍腳,足不點地一般狂奔出外。

外面百姓紛紛問道:“這位官爺……這位知縣老爺,裡頭誰拿定了注意?北面的金人真就要南下了?那不是謠言麼?咱們是和?是戰?是守?是走?”

賈涉哪裡有空理會。

他牽過自家馬來,揮鞭亂打,領著幾個傔從一熘煙出了楚州南門,徑往寶應縣去了。

策馬賓士的時候,他又有些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好在寶應縣那裡,行李、錢財全都已經打了包裹,車輛馬匹也都是現成的,什麼都不耽擱!就連城池也都修繕過了……我須是對得起滿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