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千戶的蒙古人,連帶著他們的門戶奴隸,梯己奴隸,投下的漢民、這兩年從山後各州、河北各地擄掠到草原的工匠,凡高過車輪者,全都殺盡了。按照蒙古人的習俗,不如此,不足以震懾叛逆。”

蒙古人死幾個,全不放在張紹心上,但那些漢民和工匠,或許其中許多都是張紹的舊識、鄰居。他忍不住恨恨地罵了一聲。

“然後呢?這和你來此接管縉山有什麼關係?和你方才說,能解決我們這裡缺人的難題,又有什麼關係?”

“韃子大汗的手段固然兇悍,卻挽回不了部眾離心。他分封的千戶裡頭,固然有畏懼兵威,向他俯首的;也有覺得大金國復興在即,將要重新獲得對草原優勢的。就在我和史天倪回到中都向元帥覆命的時候,駐留在野狐嶺前後,包括昂吉濼一帶的四個千戶,聯合起來派了使者直叩居庸關,意圖內附。”

“這……”

張紹嘬了嘬牙花子:“黑韃生性兇悍狡詐,哪有信義可言?他們說要內附,咱們就同意了?四個千戶,幾萬張嘴,很好養活麼?可別一不當心,被他們佔了便宜!”

“老張你說的一點不錯。這些人嘴上說要內附,其實向元帥提出了很多條件。”

“元帥同意了?”

“元帥讓史天倪去了媯川,聯絡仇節度;讓我到這裡,接管縉山城駐軍。而居庸關方向,自有趙節度親自坐鎮。”

趙瑄從腰間取出一面虎頭金牌,向張紹示意:“元帥說了,先前我和史天倪去往草原,各千戶並無響應,那時候的優厚待遇,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四個千戶盡起部眾南下,不過是想在強者之間隨風倒,並無忠誠可言。咱們定海軍那麼多出身北疆的將士,個個都和蒙古人有血海深仇,他也絕不會像當年漢唐時那樣引狼入室,而令將士寒心。”

“元帥的意思是……”

“各部戒備,且坐視他們南下。待他們猥集於居庸關外,我們從三面威懾,一舉將其蒙古本部與下屬漢民分割。”

“分割以後呢?”

“粗略計算,這四個千戶的下屬漢民有一萬三千多人,其中男女壯丁佔了大部。都元帥府將他們安置在山後各城,就地編伍、屯墾,便可供應大軍駐紮。至於蒙古人……”

趙瑄眼中寒光一閃。

張紹急問:“蒙古人怎麼處置?”

“畢竟是遠人來服,若過於苛待他們,恐怕會使草原上各部寒心,反而重新歸附到成吉思汗的帳下。所以,對這幾個部落的千戶那顏和百夫長們,元帥會招他們去往中都封官、重賞!賞過之後,就留他們住在中都,沒有十年八年,不要想回部落了!”

“只恐其餘部民作亂。”

“剩下的部民很好處理!老張你看,我這次帶來的三百多蒙古俘虜,全都是被調教到老實的。待適當的時機,我會逐漸將他們釋出去,管理本地蒙古部民,他們要放牧也好,種地也行。治理他們的法度便是老一套,部民有罪,全什皆斬;十夫長有罪,百夫長和下屬十夫長皆斬;百戶謀逆,千長和下屬百長皆斬!”

張紹大聲喝彩:“好!咱們定海軍就該有這樣的殺性!”

趙瑄微笑:“這和我們定海軍何干?制定法度的自然是咱們,但具體執行的,動手的,都是契丹人啊?方才你已經看到石抹也先和他帶著的那隊契丹人了。你猜,像他這樣的聰明人,願不願抓住這個辦大事,立大功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