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大喜問道:“元帥有辦法?”

趙瑄挺了挺胸,大聲道:“你且看著,元帥從來都有辦法!”

這些軍官們跟隨郭寧數載,目睹一樁樁奇蹟達成,他們對郭寧的崇拜和敬畏完全發自內心,幾乎是烙進了骨骼深處。聽得趙瑄這樣回答,張紹連連點頭,竟不再多問。他知道,各人負責的事務不一樣,有什麼需要他配合的,趙瑄自然會提出來,除此以外,就不必憂慮了。

西北面幾里外,忽然有輕騎策馬跑回來。他們恰好奔走過一處土質乾燥的崗地,馬蹄騰踏著越過灌木叢的時候,揚起一蓬蓬的沙塵。

趙瑄沿著階梯向敵樓更高處走了幾步。

張紹立即道:“無妨,是我的人。”

他揮了揮手,敵樓上方的值勤軍官揮動彩色旗幟示意。

原野各處,有幾個零散佈置的騎兵營地,此時多個方向都有騎士縱身上馬,待要向這隊輕騎靠攏。見到城樓旗幟揮動,這才撥馬回營。

“從這裡往西北,縱橫兩三百里,全都是水草肥美之地,至少有六個蒙古千戶正對著咱們,騎兵疾馳,一日就到。所以我額外佈置了警戒。越過野狐嶺,到昂吉濼那邊,蒙古人更多,更難對付。當初女真人的蠢貨把那片地盤全丟了,現在花十倍的力氣,都不好拿回來。”

“拿回來也難守。黑韃騎兵縱橫往來,不是現在這幾個據點能控制的,非得恢復大金當年的界壕防線規制,擺出密密麻麻的堡壘才行。”

“大金的吊毛規制。”

張紹吐了口唾沫,說道:“那幾年裡,大金興修堡壘倒是多,可裡頭住的軍民百姓連乞丐都不如。上頭的大人物還要喝兵血,發的軍餉都是廢紙,來做生意的又全都是奸商。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人逃亡,能打仗的,一百個人裡也找不出一個!”

說起這個,兩人全都有親身體會,瞬間都情緒失控,連著痛罵了好一陣。直到哨騎奔入城池,兩人才俯身向下看。

“指揮使,西北面發現了黑韃的哨騎,咱們截上去鬥了一場,傷了三個弟兄。因為黑韃子開始聚集,咱們先退回來了。”

張紹皺眉:“說過別那麼莽撞!受傷的弟兄帶回來了嗎?傷勢重不重?”

那騎兵嚷道:“指揮使,這次撞見的黑韃,和前些日子撞見的不一樣,他們明顯來自幾個不同千戶,而且起碼也是千戶那顏帳下的拔都兒!按照前哨規模,估計至少有四個千戶,已經越過了宣德州,經雞鳴山隘口,繼續往東面來了!”

趙瑄問道:“這樣的情形很少見麼?”

騎兵看看張紹。見張紹點頭,他才道:“蒙古人調換草場是常事。不過,四個千戶的拔都兒一齊行動,而且像要直接壓到居庸關的模樣,這兩個月來,我們從沒遇到過。”

居庸關以北的所謂山後諸州,都分佈在群山環繞中的河谷平原。彼此之間隔著縱橫溝谷,距離雖近,交通卻不算方便。仇會洛所部的主力這時候已經過了縉山正西面的媯川,正往礬山一線去,如果蒙古人忽然聚集到宣德州和縉山之間,憑藉輕騎快馬的優勢,就等於阻住了縉山、媯川、居庸關三處要塞的聯絡,位於山後諸州的定海軍各部反倒成了一處處錯落分佈的孤軍。

趙瑄看一看張紹:“老張你熟悉這裡,且安排警備。”

張紹也不客氣,隨手指了一名都將:“你先去揀選可靠部屬,八百里加急,分頭通知礬山、龍門、居庸關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