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敢死(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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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一和將士們顧忌的就是這支騎兵。當然,還有騎兵更後方漸漸靠攏的白纛,那是成吉思汗令人恐懼的象徵,是他本人逐漸逼近的標誌。
不過,這支騎兵的動作慢了一點。
方才鐵火砲爆炸的瞬間,他們就該出動。早一點出動,就能將郭寧所部早一點圍裹住,先頭那兩個千人隊的死傷或許會少些。可郭寧衝殺了一刻之久,兩個千人隊死傷泰半了,他們還沒有動靜。
直到現在,才開始分佈輕騎從兩翼湧來,擺出奔射的架勢。
非要糾結的話,敵人的行動就算慢了一點,於戰局未必有決定性的影響。但這不是蒙古人正常的套路,更不是怯薛軍的水平。怯薛軍的將領絕沒有無能之輩,他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一定有他們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這個理由,就是郭寧要等待的機會。
郭寧是最基層計程車卒出身,他對戰場的認知,他能把握的東西,都比尋常將校所見更加細微。
偏偏是這種從來不在高官貴胃眼裡的細微之處,在特定的環境下足能決定一場大戰的勝負。
“我能打贏!”
郭寧咧嘴笑了笑,對自己說。
他對倪一道:“蒙古人為了避免被我們發現蹤跡,潛伏的時候藏匿唯恐不深。這會兒我們一口氣勐衝到此,蒙古軍後繼兵力從泥沼裡出來的速度,便顯得慢了。”
“慢了?”
倪一茫然問道:“這也沒差許多吧?宣使的意思是?”
郭寧待要回答,有人隔著數十步大叫大嚷:“宣使!宣使!”
兩人一齊回頭。
隨著敵騎給予的壓力漸大,定海軍的步卒從騎隊後方,陸續匯合而來。與他們一起行動的,還有輕易不發力勐衝,所以行動比較緩慢的鐵浮圖騎兵。
這會兒有一名年輕計程車卒手舉著血淋淋的首級,從甲騎佇列裡鑽出來,向著郭寧連連揮手。因為他拎著首級的髮辮,每揮一次,血就從腔子裡繞著圈揮灑。
“宣使!宣使!我們殺了一個蒙古那顏!他是個百夫長,可是刀鞘上的勃勒是銀子做的,還有珊瑚珠子!老劉說,這準定是個那顏的腦袋!”年輕士卒快活地喊道。
後頭的老卒不滿地把那蒙古人的腦袋拽下:“有刀鞘和伯勒就夠了!提著腦袋不嫌重嘛!”
郭寧認得,那老卒便是食量很大的老劉,他抬起手指了指:“老劉,幹得好!”
老劉哈哈大笑。
郭寧喝問那年輕士卒:“我見過你的,你叫張什麼?”
“我叫張鵬!”
“好小子,還有力氣廝殺嗎?”
“有!”
“還有膽量廝殺麼?”
“有!”張鵬大叫應和。
“你手裡這個東西,不過是個百夫長的腦袋,我見得多了。莫說百夫長,千夫長的腦袋我也砍過好幾個!今天這一場,我要殺的可不是這種貨色,我要殺一個有名有姓的,真正的韃子大酋!殺了這廝,你可以向別人吹一輩子的牛!怎麼樣,願意跟著嗎?”
“當然跟著!”
不止張鵬應和,許多將士這時候歇了十幾息,稍稍緩過一口氣,便揮刀大喊:“跟著宣使,殺一個大酋!”
“其它的一切都別管,咱們繼續向前!”
上千馬腿放開,地面草葉飛舞。浮土滾滾揚起,郭寧繼續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