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蘭迪聽不明白了,“爹明明是被魔豹咬死的。”

“你想想,蘭叔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上山打魔獸?”

“因為種地的錢只能溫飽,不夠送我去上學的。”

“你家原來有五十畝水田,是小康之家,尚且如此。你看這普通老百姓,能吃上一口魔獸肉,喝上一次石蘭溪小曲,都歡喜成什麼樣子?

你去上學後,短短四年,咱們石蘭衝又有好幾戶農民破產,跳河的,上吊的,賣兒賣女的,悽慘得不得了。

是咱們石蘭溪的小夥子不夠勤勞麼?是姑娘們不夠心靈手巧麼?”

蘭迪放下酒杯,陷入沉思。

“咱們後夏啊,已經爛透了。臣子腐敗,胥吏貪汙,鄉里惡霸橫行。土地都集中在少數人手裡,他們的子弟有功名,地還不用繳稅,稅都攤在了窮人身上,老百姓還能有出路?

所以像蘭叔那樣有能力的人只能鋌而走險,最後葬身獸口。”

蘭迪轉轉眼珠,看向正在和徐夫子碰杯的蘭霸天,“這麼說,我的仇人應該是蘭霸天?”

石遠搖搖頭,“沒有了蘭霸天,也會有石霸天。只要貴族豪紳說了算的祖制不改,老百姓是不可能有幸福可言的。”

“你跟徐夫子讀了那麼多的書,找到辦法了麼?”

石遠搖搖頭,“還沒有,不過,我願意為解決這個問題奮鬥終生。”

“咦?你這話和我同室的邵師兄說得很像啊,你們一定有共同語言。”

“是麼?那我倒想見見。”

“可惜他去新法蘭克了。”

“喝洋墨水去了?沒準真能從西天取回真經呢。”

“我在劍丘的同學玉姑師姐和瑞元師兄說得也和你們一樣。他們加入了天地會,準備推翻後夏,恢復上古大夏的兩院制。”

蘭迪摸了摸立在桌旁的大劍,“既然後夏不行了,咱們加入天地會,一起砸爛他,恢復大夏正統是不是情況就能好得多?”

“大夏朝老百姓去工廠裡工作,情況和現在的精靈族、魔族那裡差不多。他們失去了僅有的一點田地,情況就更加糟糕。”

蘭迪一時灰心喪氣,“難道這千千萬萬的受苦人,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麼?”

“誰說的?我看你手裡的大劍就挺管用,蘭霸天不是都怕了你?砸爛舊世界,真得靠手裡有大劍。不過建立一個什麼樣的新世界,嘿嘿。”

石遠將菸蒂擰滅,敲敲腦袋,“要是沒有目標,先把家當砸爛了,可連原來的糠米飯也沒得吃嘍。”

“你和邵山都是我的朋友,你們都是有學問的人,這件事只能拜託你們去想了。哪天你知道了怎麼辦,叫上我,我一定幫你的忙。”

“好,一言為定。”

兩個酒杯碰在一起,石蘭溪小曲濺得滿桌子都是。

不小心跟蘭迪多喝了兩杯,石遠頭有點兒暈,搖晃著往回走,石廉在旁邊照應著,生怕哥哥摔倒。

路過私塾的時候,徐夫子朝這邊招手,“石遠啊,你過來。”

老師相招,石遠的酒立刻醒了大半,走路也不飄了,規規矩矩進了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