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危機感,籠罩了狄延勝。

作為一名神射手,他有一種自己都理解不了的直覺,剛剛射出去的那支箭,又回來了。

韓雋回射的這一箭,並不是射向空中,然後再往下落。而是筆直地破雪而行, 衝著狄延勝的心臟位置,好似長眼一般,閃電般突進。

提前預知到危險的狄延勝,下意識側身一躲,堪堪將自己的心臟要害避了過去,但這支勢若奔雷的羽箭, 還是擦到了他的左側大臂上, 一大塊血肉被直接帶飛。

而後這一箭聲勢不減,繼續向後飛去, 連著穿過八名白羽營士兵的身體,才算告一段落。

韓雋這隨手一箭,就讓狄延勝負傷,且殃及身後一串兵士。

搬山境之威,恐怖至此。

楚河擔憂地望向狄延勝,喊道:“沒事吧?”

衝在最前面的徐從虎,也回頭看了一眼。

狄延勝將自己盔甲內的棉襯扯下一條,潦草地纏在自己負傷的左臂上,目露兇光。

“沒事!他孃的,到了前面我必須射他一箭!”

徐從虎忽然大吼一聲,“賀峻!”

賀峻聽到叫他,立刻縱馬過來,“我在!”

“一會開始攻營之後,你們逐日營就從邊上繞過去,攻他們的西面!就算拿不下來,也能讓他們分兵, 首尾難顧!”

“明白了!”

很快,他們就見到了敵營的全貌,這是一座頗為壯觀的營寨,僅兩天時間,蚩王軍就能做到這個地步,確實難得。

但現在可不是讚美敵人的時候,徐從虎揮舞著他那把虎魄大刀,往敵營的木城牆上送出好幾道刀罡,來壓制他們的弓箭手。

韓雋還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看到涼軍衝在最前面的那一騎時,嘴角向上扯出了一個弧度來。

“徐從虎,有點意思。”

一個文官打扮的中年人,伸手指著賀峻的逐日營,開口道:“王爺快看,涼軍分兵了,咱們得看死他們,別被抄了後路!”

說話之人正是蚩王軍的首席參軍,深得韓雋信任。

“這點小事,你就安排吧。”

參軍點了點頭,立刻開始組織弓箭手撤下木牆,換上持刀步兵來,滾木礌石也都準備就緒。

然後他又派出幾個傳令兵, 要他們提醒其它三個方向的守軍,一旦發現敵軍蹤影,立刻來報。

此時的涼軍,距離營寨木牆已不足百步。楚河已經可以清晰看到蚩王韓雋的長相了。

“殺蚩王!”

楚河這一吼,成功將韓雋的注意力,從徐從虎身上挪開了。

看著這個面容俊朗,神情堅毅的年輕人,韓雋瞬間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他就是所謂的涼軍接班人,楚河。

看這架勢,涼軍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留在這裡了。

韓雋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來,抄起大日金烏,就要一躍而下。

很久沒有人,敢如此挑釁他了。

他要去砍了楚河與徐從虎的腦袋,徹底粉碎涼軍的信心。

結果那名中年參軍一把攔住他,勸阻道:“王爺務必要冷靜,您獨身出戰,深陷重圍,豈不是正中涼軍下懷?”

韓雋又往前踏出一步,參軍則直接橫身擋在他的面前。

“王爺,涼軍如此氣勢,擺明了就是衝您來的。您千金之軀,萬不可以身犯險,還請三思啊!”

韓雋深吸口氣,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

戰場之上,最忌諱的就是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他不但是武道天才,更是兵法大師,怎麼會不懂這個簡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