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王韓雋,在帳中獨飲。

他身上穿的衣袍依舊單薄,喝的也是冷酒,拒絕了下屬端過來的火爐。

彷彿東境凌冽的冬天,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除了盛京的青樓,在其餘的地方,他都喜歡獨處。率軍抵達春谷平原之後, 他便沒怎麼出過自己的大帳。

紮營的相關事宜自然有人去忙活,做不好,斬了就是。

所以在蚩王眼皮子底下的這座中營,是五座大營中修建得最完整的,各種設施都十分完善。

在韓雋的大帳中,有一張長方形黑色木桌, 上面擺著一個金屬架子, 而架子上面,正是他的佩刀。

名刀,大日金烏。

這把刀舉世聞名,據說二百年前出世之時,日光大熾,數月無雨,天下大旱。

大日金烏幾經轉手,最終在五年前到了韓雋的手中,正適合他那一身至剛至陽的元力。

此刀無鞘,通體黑紅,刀身寬厚,是一把名副其實的大刀。整把刀從外觀上來看,略顯粗獷,凹凸不平,好似附著了一層黑色的岩漿,其中遍佈著不規則的紋路,隱隱閃爍紅光。

大日金烏單就外觀來講,並不美觀,但其所流露出來的氣息, 確實霸氣無匹, 與韓雋搭配相得益彰。

韓雋所修功法,烈性極重。雖然威力強,但也有負面效果,火毒早已遍佈蚩王全身。

他必須終日飲冰,才能壓制住火毒對他的侵害。

所以在冰天雪地的河鼓道,他不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如魚得水,通體舒暢。

韓雋看著隱隱散發暗紅色光芒的大日金烏,心情還算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極佳。

他等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奪回東天門,是他的畢生夢想之一,而一想到有可能親手斬下陳世的頭顱,更是讓他的心情難以抑制地激動了起來。

看著自己的佩刀,韓雋喃喃自語,“你也想會會他的‘入海’,對吧?”

忽然,他扔掉手中的那杯涼酒, 冷冷地望向東面。

雖然他眼前只是大帳的毛氈, 但實際上, 他那對漆黑的雙眼,已經感受到了一里之外,正朝著此地撲殺而來的巨大危機。

要不是因為這場暴風雪,以他搬山境的修為,應該會比這更早感知到敵人。

抄起大日金烏,韓雋快速走出營帳。

在外面站崗的侍衛明顯一愣,沒想到王爺竟然提著刀走了出來,這可不常見。

“涼軍到了,傳令全軍,準備迎戰!弓箭手立刻登牆施射!”

周圍計程車兵們頓時一驚,但沒人會懷疑蚩王嘴裡說出來的話,立刻開始行動起來,一邊跑一邊呼喊著,把在營帳內烤火計程車兵們都叫了出來。

“涼軍到了!準備迎敵!”

“弓箭手全部上牆!準備滾木礌石!”

涼軍從天而降,這是誰都沒能預想到的。但經過一陣短暫的慌亂,蚩王軍還是立刻踏入正軌,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盛國第一精銳,確實名不虛傳。

韓雋站在東面木城牆上,四周圍著十來個將領。

風雪撲面而紋絲不動的韓雋,冷聲道:“弓兵主將何在?”

“末將在!”一個手持長弓的將領立刻出列,單膝跪地。

韓雋指了指前面,“開始射箭吧。”

將領頓時一愣,轉頭看著那無邊的狂風暴雪,“盲……盲射?”

韓雋頓時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咱們看不見敵人,那他們也就看不見射來的箭,你再耽誤一會,他們就殺到這了!”

弓兵主將再不敢耽擱,立刻爬起來,扯著嗓子招呼他手下的弓箭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