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歷平陽三十年,八月三十,這是一個載入史冊的日子。

這一天,是周士凱第一次與楚河會面。

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國運昌隆的大盛國,開始走向衰敗。

一陣風吹過戈壁灘,捲起沙石無數, 吹得周士凱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你們怎麼定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周士凱看著身邊的張棣,埋怨道。

周士凱雖然看著不怎麼高興,但作為明王寵臣的張棣,卻清楚他現在內心其實非常興奮。

因為終於能見到兒子了,周士凱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

“王爺,雖說這地環境差了點, 但好處在於一覽無餘, 誰也不能耍花招。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您的安危可是重中之重,咱們東境幾百萬老百姓,可都指望著您呢。”

周士凱皺了皺眉毛,擺手道:“罷了罷了,為了東境的老百姓,咱們就忍忍吧。”

好像之前下令要屠掉渠水全城的不是他一樣。

周士凱帶的五個隨從,除了張棣之外,剩下四人全是東境軍內的猛將,而且是真正的親信。

都是關鍵時刻能心甘情願犧牲性命,護主子周全的那種人。

這次密會楚河,周士凱自然也是秘密進行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除了最親密的那一小撮人外,無人知曉。

尤其是鎮東將軍顧青山,這事要是被那個老傢伙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大做文章。

明王一行人雖然人數不多,但絕不是輕車簡從, 他們還帶著一輛輜重車, 由三匹駿馬拉著。

“咱們就在這等他們?”周士凱問道。

張棣四下張望了半天, 又拿出地圖來好一頓比對, 最後確定道:“就是這!”

周士凱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吩咐道:“那就在這裡佈置吧,一會見了涼人,咱們可不能弱了聲勢。”

“是!”

跟隨周士凱前來,充當保鏢的那四名武將,不敢怠慢,立刻翻身下馬,然後將輜重車上的東西往下卸。

這幾位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哪幹過這般雜務,但為了前途著想,還是努力擺弄著。

這輜重車上,裝著一個大紗帳,然後還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周士凱最講排場,即使是在這個荒蕪的戈壁灘上,他也要保持那一份豪奢的氣質。

桌椅好弄,抬下來就是。關鍵是這個紗帳, 平日裡只知道殺人放火逛青樓的四位將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勉強將它支起來, 保證在戈壁灘的大風中不倒。

看著這個搖搖晃晃的巨大紗帳,周士凱明顯不是十分滿意,但皺了皺眉毛,還是沒說什麼。

他也知道,讓這幾位大爺幹這活,也確實是有些為難他們了。

忽然,遠處揚起一陣煙塵。

“來了來了!”張棣伸手指著遠方,慌忙高聲道。

周士凱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慌什麼慌?都給我精精神神的,別讓那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說咱們待客禮數不周。”

儘管這戈壁灘上連雜草都沒幾根,但周士凱還是認為這裡是河鼓道地界,是他的地盤,所以自然要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