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於騎兵本應該是順利的。追擊,於步兵而言也應是困難的。自古步兵對戰騎兵,能夠保持自家陣形不被擊破就算大勝,但要進一步擴大戰果很難。

因為步兵的兩條腿跑不過騎兵的四條腿。這也是為何往往規模上萬的步騎大戰,取得勝利的步兵一方僅僅斬首數十乃至上百級的原因。

取得斬首千級便能稱大捷,載入史冊了。因此歷代王朝想要取得對草原民族戰略性的壓制,哪怕是傾盡國力也要打造一支強大騎兵。

否則,永遠只能被壓著打。取勝無數次都無法改變這個現狀,但只要失敗一次,則必是亡國滅種之危。

現在的大淩河東岸本應也是這種情況,但不知為何急於撤退的滿蒙騎兵殘部卻發生了混亂。

原因有多種,可能是滿蒙兵沒有想到維新偽軍的火力如此密集厲害,也有可能是這些本身就缺乏訓練、缺少裝備計程車兵並不能稱之為嚴格意義上的騎兵,或者是滿蒙聯軍的指揮系統有問題,然而更有可能的是他們害怕了。

維新軍的炮火讓不少受傷的戰馬變得如狂獸一般,東奔西跑的同時也把己方人馬攪得一鍋粥。

從戰場上空三萬英尺俯視下去,能看到綿延十數里的戰場上,無數滿蒙騎兵擁擠在一塊塊區域,誰都想掉頭,誰都想先跑,結果誰都動不了,場面十分的混亂。

在意識到滿蒙賊兵已經崩潰後,新一鎮的統制安木迅速下令執行乙方案。

乙方案的目標只有一個——不斷擴大敵人的混亂,並趁敵人的混亂之機擴大戰果。

“嗖嗖”聲中,各式改進煙花彈騰空而起。這種目測兩三里遠的煙火訊號彈有效彌補了軍中傳令效率低下的缺點,讓各處指揮作戰的軍官一眼就能讀懂指揮部的軍令,並以最快的速度調整。

與之相反的是由於混亂,導致滿蒙聯軍的指揮系統徹底被癱瘓,一正一負的疊加之下,維新軍的反衝鋒和擴大戰果的意圖,如同被放大鏡放大般不住顯現著優勢。

“殺!”維新軍僅有的一支騎兵六百多官兵分作兩支,一支從東側兜向滿蒙軍,一支從西側兜來,如分叉的剪刀重重向滿蒙殘軍的後翼剪去。

他們的任務不是用馬刀收割那些正在後撤的滿蒙騎兵性命,而是不斷衝擊聚攏在一起的滿蒙兵,以最快的速度越過滿蒙軍的大陣,不斷攪亂製造更大的混亂,給己方的步兵創造大規模殲敵的機會。

炮銃聲中,竟有鼓聲響起。細聽,鼓聲並非戰鼓,而是一種很有節奏的

“鼕鼕”聲。鏡頭轉過去,一排又一排身穿紅色軍服的維新軍士兵端著手中的燧發銃在鼓聲中,如一條條血線般向前緩步推進。

血線的最右邊,是胸前掛著一面用牛皮製成小鼓的鼓手,他們不受外間任何因素干擾,只聚精會神的用鼓槌敲擊著胸前的小鼓。

左側一條條血線上的紅色官兵,就在這鼓聲中排成緊密的佇列,快了慢了都會瞬間下意識的止步,從而確保整排佇列都是一條直線。

一條條血線,如同一面面紅色的長牆,向著當面敵軍緩緩推去。有人緊張,但沒有人害怕。

因為他們的犧牲將會為父母妻兒帶去無尚的榮耀,和足以讓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

維新皇帝,不僅是愛兵如子,更將每一名士兵的家卷當作他自己的家卷。

軍中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皇上在東征前說過,如果官兵陣亡太多,國庫的撫卹金不夠,那他就賣園子,賣皇莊,賣一切能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