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對媛媛而言,是恥辱。

事實上,她也從不認為自己低這個滿洲格格一頭。

大清在她的成長記憶中從來都不是祖國,而是敵人。

大明,才是她的祖國。

只要小金川一天沒有淪陷,大明就在。

兩國之間不會因為你清廷佔據中國所有土地,而明朝只有巴掌大的一個縣,最後的幾千軍民在堅持,就會不平等的。

想要不平等,除非清軍亡了我們。

然而,清軍現在不僅沒有亡得了大明,大明的旗幟反而在更多的地方飄揚。

這就是賈六曾對梵偉、栓柱他們做過的分析。

現在,誰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

不是如秀背後的信王府,而是春花的阿瑪四川總督博清額,以及媛媛的父親興漢軍統領顧正道。

媛媛顯然也清楚她於丈夫賈六有助力,而且她為丈夫生下了可以繼承事業的長子,因此更不願意向滿人格格低頭。

但媛媛也不是想讓如秀向她這個漢人女子低頭,只是想得到平等的待遇。

哪怕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兩不相見也可以。

如秀這裡,雖然同意讓丈夫在外面私納的小妾進門,但普通旗人家裡尚有規矩,何況她這個世襲帽子王的格格家。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媛媛這個漢人“小妾”向她這個主母端茶倒水,哪怕做個樣子,打個萬福,道聲吉祥也行,總之,必須要在禮節上對她這個大婦主母表示出絕對的服從。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的意思。

禮法上,妾可不算賈家人,甚至媛媛生的兒子也得管如秀叫額娘,而不能管媛媛叫媽。

如秀要是心毒一些,直接剝奪媛媛對兒子的撫養權也是沒有問題的。

賈六懷疑可能是大舅子老婆,也就是被自己弄得絕子絕孫的富察家那個姑娘教小姑子這麼做的。

要不然如秀態度不會這麼堅決。

大舅子淳穎多半乾不出來,畢竟都是男人嘛。

問題擺在了面前。

大全這個當公公的過來勸沒用,大姐賈娟過來勸也沒用,反正如秀和媛媛誰也不肯退步。

信王府外派在賈家的那個管事趙進忠,已經做好帶人把額駙在外面私納的小妾綁起來,打上幾耳光,好生教一教規矩的準備。

只是趙管事這邊還沒來得及動手,栓柱就冷冷看了他一眼:“主子的事你少摻和,要不然腦袋怎麼掉的你怕都不知道。”

栓柱沒殺過人,但陡然說一句威脅的話,那氣場可不是一個包衣能頂得住的。

“實在不行就平妻吧。”

梵偉給出解決方案。

平妻是從前對商人在外經商所娶女子的一種稱呼,其實際法律地位仍然為妾。

不過乾隆三十七年刑部為適應“兼祧婚制”另娶妻子的稱謂,規定平妻與正妻之間相當於妯裡關係。

也就是平妻地位實際不如正妻,但比妾要高,於家中有一定說話權力。

“平什麼平,兩個都是正妻,兩邊一樣大。”

栓柱是力挺媛媛的,為了讓少爺採納自己的意見,特意把大林拉了過來:“少爺,大林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