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寧國府,書房之中——

相比宮苑之中的慘烈廝殺之聲,寧榮街靜謐無聲,根本聽不到喊殺之聲傳來。

賈珩正在與陳瀟坐在一張漆木條案後,端起一盞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而後看向陳瀟,問道:“京中方面有什麼訊息?”

陳瀟點了點頭,道:“這會兒,魏王應該還在逼宮,仇良率領錦衣緹騎出兵攻打宮城。”

賈珩眉頭緊皺,冷誚說道:“投機行為。”

這是仇良的一次站隊行為,如果魏王成事,肯定要秋後算賬。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來到書房之外,喚道:“王爺,外間一個自稱是楚王的人,去見王爺。”

賈珩放下手中的茶盅,轉眸看向陳瀟,道:“楚王,他這個時候?怎麼逃出來的?”

賈珩心頭狐疑,說話之間,出得書房,來到儀門之外,卻見楚王陳欽一身破破爛爛,周身狼狽不已,那張俊朗白皙的面容上滿是血痕。

一見到賈珩,楚王陳欽幾乎是猶如見得親人一般,起得身來,心緒激盪,聲音中幾乎帶著哭腔,說道:“子鈺,救我!子鈺救我!”

賈珩面色詫異,近前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楚王,問道:“殿下,何至於此?”

楚王這是從哪兒逃難出來的嗎?身上滿是荊棘血痕,竟是這般狼狽不堪?

楚王陳欽面色惶急莫名,說道:“子鈺,魏王反了,魏王和梁王帶兵殺進了宮城,將父皇氣的吐血,還要殺我,父皇說要召你進宮勤王。”

賈珩眉頭緊鎖,故作驚訝問道:“魏王反了?”

楚王陳欽急聲道:“子鈺,魏王真是失心瘋了,竟然想要逼宮謀奪皇位,子鈺當下進宮勤王才是當緊。”

賈珩聞聽此言,凝眸看向楚王陳欽,道:“無聖旨,如何調兵遣將,太子不是不知如今京中對我的一些流言。”

什麼賈天下之類的謠言,這都不用說了。

楚王聞言,一下子抓住賈珩的胳膊,語氣堅定說道:“子鈺,孤乃是太子,先給你授命,況且孤逃出含元殿之時,父皇尚派人召你進宮勤王,子鈺,社稷動盪,熒惑飄搖,唯子鈺可得匡扶啊。”

賈珩轉眸看向一旁的陳瀟,對視之間,心神微動,他等待的時機到了。

或者說,他現在已經成為主導朝局的關要人物,力挽狂瀾,收拾人心。

賈珩想了想,劍眉之下,目光深深,說道:“既是聖上和太子之命,某如何不從?”

楚王聞聽此言,大喜過望。

他現在只有賈子鈺可以指望了,這一路跑過來,幾乎是躲著五城兵馬司的巡檢兵丁走的。

幸在有了賈子鈺,一切都有救了。

楚王陳欽點了點頭,急聲道:“子鈺,事不宜遲,我們先去調兵遣將。”

賈珩道:“京營兵馬在城頭戍衛,調撥一支兵馬即可,至於封鎖的五城兵馬司,與其講明大義,在兵馬威逼之下,彼等不敢對抗,殿下剛剛受了重傷,先在府中歇息,容我前去調兵。”

他原本就提點五城兵馬司,可以說衙門內原本就是他的部屬,有一些兵將根本就不敢與他正面衝突。

這就是威望人心的潤物細無聲之處。

賈珩簡單安撫了楚王,也不多言,帶著幾個隨從出了寧國府。

……

……

宮苑,坤寧宮

崇平十九的臘月寒冬,冬日時分,日光暖意融融,透過軒窗玻璃,照耀在地板上,澄瑩如水。

地板上獸頭銅雕的三足熏籠之中,檀香與冰片燃起的香氣嫋嫋而升。

宋皇后這會兒換了一身廣袖淺白色宮裳,麗人丰容盛鬋,烏青蔥鬱鬢髮之間別著一根珠花金釵,熠熠流光,襯托著雍容華美的儀態。

而那張雪膩肌膚的玉容似浮起淺淺暈紅之氣,明媚如桃,只是修麗雙眉微微蹙起,目中湧動著冷芒。

今天是那庶子的太子冊立大典,那個位置明明該是她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