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正是午後時分,日頭正毒,殿中雖然放著幾塊兒冰塊兒降著暑氣,但仍有幾許炎熱。

宋皇后美眸關切地見著天子,看向一旁的蟒服少年,問道:“子鈺,陛下怎麼喝醉了?”

賈珩解釋說道:“今個兒齊大學士和李大學士從北平回返,聖上心裡高興,就多飲了兩杯。”

宋皇后連忙過來幫忙著攙扶著崇平帝,只覺一股酒氣混合著沉重襲來,說道:“子鈺,扶著往寢殿睡著罷。”

賈珩點了點頭,只覺一股馥郁香風撲鼻而來,沁人心脾的氣息浮於鼻翼,讓人心猿意馬。

宋皇后低聲道:“在寢殿榻上歇著吧。”

賈珩與戴權攙扶著崇平帝在床榻上歇息,這是頭一次見著宋皇后的寢殿。

帷幔四及,被金鉤束起,一方紅木打造的三尺見方的梳妝檯在西窗暖閣之下,銅鏡光影微波,匣子中放著金釵、玉簪,而檀香薰籠未見煙氣氤氳,卻已香氣盈室,混合著馥郁的媚肉之香。

賈珩不好多看,屏息凝神,耳畔忽而聽到麗人的輕語,聲音珠圓玉潤,在暑氣炎熱的夏日就像甘甜清泉入喉,尾音帶著幾分鶯啼燕回的婉轉,說道:“子鈺,將人扶這邊兒好了。”

賈珩聞言,攙扶著崇平帝平躺在床榻上,天子身形多少有些瘦削,恍若一根枯萎的松樹。

賈珩暗暗嘆了一口氣。

而這時宋皇后拿過枕頭連忙倚靠著,而低身之間,滿月顫巍,白皙惹目,秀頸上的一縷晶瑩汗珠靡靡而閃,似乎跌入深壑。

這本就是一個暑氣炎熱的夏天,而宋皇后在自己殿中倒沒有捂的太嚴實。

賈珩瞥了一眼,心神一跳,倒不好多看,低聲道:“娘娘,如是有酸梅湯的話,可以給陛下喝一些,也好醒醒酒。”

忽而心頭湧起一絲古怪,總覺得這一幕劇情有些像是西門大官人送著喝醉酒的花子虛回府,與李瓶兒敘話,嗯,還是楊思敏版的。

好吧,他是有些喝多了。

不過《紅樓夢》在問世之前,《金瓶梅》的確是四大奇書之一。

宋皇后這會兒,拿著手帕擦著崇平帝臉頰的汗,麗人素手纖纖,但並不顯得瘦,肌膚白皙,藕臂如雪。

聞言,粉唇微啟,柔聲道:“丹朱,去吩咐御膳房準備酸梅湯,嗯,多準備一些。”

多準備的一些酸梅湯,自是給賈珩喝的。

宋皇后身旁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官,清脆地應了一聲,然後去御膳房開始準備著酸梅湯。

宋皇后拿著手帕幫著崇平帝擦了擦鬢角和臉頰的汗水,吩咐著一旁的女官拿著蒲扇給崇平帝扇著風。

然後緩緩起得身來,出了寢殿,賈珩也只好隨著一路跟將出來,穿過垂掛如雨幕的珠簾,進入一處偏殿暖閣。

宋皇后落座在偏殿西暖閣之中的軟榻上,兩彎柳葉細眉微微挑起,那沁潤著嫵媚與溫婉的鳳眸抬起一些,看向蟒服少年,輕聲說道:“陛下這幾年都沒有怎麼喝酒了,最近一年倒是飲了不少,也是北方戰事平順,心頭高興一些。”

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少年,打贏了對虜之戰,原本江河日下的國勢漸漸起復,陛下才輕快了許多。

賈珩看向宋皇后,麗人坐在軟榻上,一襲硃紅衣裙繪繡以鸞鳳之紋,對襟牡丹花,秀髮鬱郁的雲髻端莊雍美,而那豐潤、白膩的臉蛋兒上渾然沒有經過歲月的洗禮,瓊鼻秀氣挺直,紅唇塗著胭脂,恍若飽滿的玫瑰花瓣瑩潤欲滴。

一股豐熟、嫵媚的氣息在舉手投足之間無聲流溢。

賈珩不敢多打量,微微錯開目光,說道:“娘娘,陛下身子骨兒不大好,娘娘平常也多勸勸陛下保重龍體才是。”

“本宮如是能勸得了陛下就好了。”宋皇后似感慨了一句,豐美、雍麗的臉蛋兒之上現著一抹悵然,瞥了一眼站著的賈珩,說道:“子鈺,站著做什麼?那邊兒有繡墩,坐吧。”

說著,伸手屏退了女官。

賈珩輕輕道了一聲謝,然後在繡墩上落座下來,軒窗日光照耀在少年鋒眉、幽邃的面孔上,峻刻削立的線條好似水寒劍鋒,幽靜、清冽的氣質同樣如一泓清泉流淌至宋皇后的心底。

“今天有些熱。”宋皇后輕笑了下,聲音珠圓玉潤,似蘊藏著一絲淡淡喜悅。

也不知為何,與這少年說話竟有一種年輕、輕快許多的感覺,以往與然兒、煒兒、咸寧說話也不曾這樣才是。

其實,這就和大腹便便的油膩中年男人,喜歡找年輕漂亮的大學生一個道理,青春活力的氣息掩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