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說道:“保齡侯史鼐去年不辭辛勞,到西北查邊,回京後在五軍都督府賦閒,如今前往山東出鎮,倒也合適,與穆勝一老一青。”

保齡侯史鼐與忠靖侯史鼎,兄弟兩人都是老牌武勳,在崇平帝心底也算是有著這麼一號人。

齊昆在不遠處聽著賈珩舉薦史鼐,不由皺了皺眉,心頭輾轉來回。

這衛國公舉薦著史家的保齡侯去山東?這是又為賈府姻親謀官?

這衛國公整合著賈史王薛四大家,李守中為安徽巡撫,史鼎為河南巡撫,王子騰為宣府總兵,眼下這史鼐又擔任著山東提督。

這都不說秦業為工部侍郎,賈政為通政司通政,林如海……

怪不得京中有人言,除齊浙楚三黨外,賈黨挾賈史王薛之舊勢,更勝往日。

但也情知,這是不可避免之事,隨著賈珩挾大勝而還,深度介入朝政是顯而易見的。

事實上,稍稍一整理,賈珩已然成長為參天大樹,在某種程度上,比之元春省親之後的賈家尤有過之。

王子騰入閣、史家兩侯外放、賈政點了學政……真就笏滿床。

崇平帝道:“此事就這般定下,江南那邊兒的海寇也要清剿清剿,今年海關關銀豐厚,但海寇肆虐,於海上劫掠商船,長此以往,國家稅源必然流失,籌建海師一事刻不容緩。”

海關的稅銀豐厚,現在的大漢無疑不能失卻這一筆財源進項。

崇平帝說著,看向賈珩,叮囑說道:“子鈺到了南省以後,與北靜王商量商量,儘快清剿東南沿海之海寇,滌盪妖氛,還海域一片太平。”

賈珩拱手說道:“微臣遵旨。”

崇平帝道:“齊卿,李卿,這是高仲平前日所上的奏疏,你們兩人看看吧。”

說著,又將手中高仲平的奏疏拿起。

戴權連忙躬身近前,雙手接過,轉身遞給李瓚。

李瓚接過奏疏,目光迅速瀏覽而罷,並未出言,只是將奏疏遞給一旁的齊昆。

心頭卻生出一股震撼,高仲平這是在江南要行新政了。

齊昆拿過奏疏,閱覽而畢,眉頭緊皺,抬眸看向天子,問道:“聖上之意是?”

崇平帝道:“朕方才與子鈺議過,先在河南、江蘇兩地南北試行,觀看一條鞭法成效,如果可行,再推而廣之全國,此外,子鈺還提到攤丁入畝、火耗歸公、以銀兩改鑄銀元等策弭除一條鞭法之弊,其中涉及革新之多,慮事之周延,倒是朕不能三言兩語可盡述了。”

說著,看向賈珩,目光溫煦幾分,笑道:“子鈺與李卿與齊卿介紹一番,最近可寫個奏疏章程。”

賈珩聞言,面色一整,拱手道:“臣回去就寫明奏疏。”

天子這是真的不放過他,這是執意要讓他拉進革新派的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前而走,否則大勢之下,他一旦掉了隊,就侷限於在兵事一道。

賈珩說著,迎著齊昆與李瓚的目光,開始介紹著方才與崇平帝所說的那套施政主張。

其實,不論是高仲平的一條鞭法,還是他提出的攤丁入畝、火耗歸公,抑或是廢兩改元,都應在如何更好的徵稅減少官僚的上下其手。

不會觸及到官員士紳的利益,故而,如張居正的一條鞭法改革,再有阻力,都有成功的可能。

最讓官不聊生的是“官紳一體當差納糧”,就是徹底免除官紳衿貢的賦徭特權,他們需要繳納稅銀來折抵,這在現在情況下,無疑是動搖統治根基的大事。

因為士大夫是統治的根基,而此策無疑動搖了科舉之制。

是故,雍正朝的攤丁入畝大獲成功,得以被乾隆保留,而官紳一體當差納糧則被乾隆廢除。

只等平定遼東之後,那時候深入改革,變種實行官紳一體當差納糧,限制官紳特權。

而高仲平清丈田畝,也只是釐清託獻之人,查清隱匿糧田,然後按官紳實有田畝數額,減去個人免徵額度徵收賦役,就是查清逃稅、漏稅,並未剝奪官紳的賦徭特權。

以漢製為例,秀才自身賦役全免,舉人除自身的賦役全免可帶二人,而進士則可帶免四人,其他致仕官員根據品階也有不同程度的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