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衛城

蒼涼如水的夜色籠罩大地,浩渺、廖闊的天穹掛著一輪明月,皎潔如銀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遠處的鳴沙山恍若籠上一層紗霧,在夜色下影影綽綽。

此刻,沙州衛城城頭之上,燈籠的燈火似乎隨秋風搖曳了幾下,伴隨著“吱呀”一聲,有軍士悄悄開啟了衛城的城門,一隊隊騎軍藉著夜色的掩護,向著五六里外的蒙古人大營而去。

這次漢軍精騎幾乎傾巢而出,準備一舉蕩平蒙古聯軍。

準噶爾蒙古以及和碩特蒙古所扎的大營,卻渾然不知。

因為溫春撤軍的訊息從中軍大營漸漸傳出去,北側大營的沙州衛眾蒙古番族族長,雖然心底還想打回沙州衛城,但迫於形勢,也只能撤軍返回。

這幾天的攻城傷亡,傷亡慘重,一眾蒙古番族幾乎折損過半,人口少一些的部族甚至被消滅,融入其他大部落,求得庇護。

此刻,夜至三更,萬籟俱寂。

秋風吹拂著四周的山林,發出陣陣颯颯之聲,軍帳之中,蒙古諸番族的呼嚕聲震天動地,而巡夜計程車卒吹著蕭瑟秋風,緊了緊衣袖。

西北沙漠之地,晝夜溫度差大,白日炎熱,一到夜晚卻又有些冷。

半個月的時間,漢軍都從未劫過營,沙州衛的蒙古番族倒沒有太過警惕,反而因為將要撤軍,心態上多了幾許鬆懈。

而離沙州衛蒙古番族所紮營帳僅僅五百米之外的軍帳之中,準噶兒部的蒙古軍卒則還維持著巡夜的秩序,哪怕明日就要撤軍,仍在一絲不苟地在營盤巡查。

中軍大帳一側的軍帳中,油燈散發微弱的光芒,裡廂鋪就著羊毛氈子的地上,溫春和衣而睡,馬刀就在床榻身側放著,隨時可拿起戰鬥。

但儘管如此警惕,可明日撤軍,溫春覺得多日的疲憊一下子席捲而來,一股沉沉睡意襲來。

崗樓之上,準噶爾部族計程車卒手持火把來回走動,等到半夜三更時分,士卒也有些犯困,交換了班兒以後,有的拿起羊奶酒喝了一口,抵禦著微寒的秋風。

在這個時候,夜至三更,秋風吹動,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蒙古軍大營之中除卻甲冑與兵器的碰撞聲,就是軍士的呼嚕聲。

而漢軍已先一步向蒙古番人的營盤接近,隨著接近而來,開始催動馬匹。

“轟隆隆!!!”

震耳欲聾之聲響起,衝鋒而起的騎軍挑開鹿角,手持馬刀和長槍,策馬向著一頂頂軍帳之中的蒙古番族殺去。

“啊……”

“敵襲!”

還未說完,弩矢如雨一般傾斜而下,攢射進軍帳,射死不少蒙古軍卒。

此外,大量的火箭如流星雨一般落在軍帳之上,頃刻之間就引燃了氈布帳篷,正在睡夢中的蒙古軍卒驚叫一聲,剛剛出得軍帳,就被迎面的紅衣黑甲騎士策馬而過,刀光閃過,血泉噴湧,頓時就陷入無盡的黑暗。

伴隨著慘叫之聲響起,蒙古番族的兵馬大亂一片,而源源不斷的大批騎卒騎馬躍入軍帳,分成數隊,見人就殺,並四下放火。

而正在營盤中歇息的六千左右的蒙古番族,有的盔甲還未穿上,兵器還未拿好,驟然見得這一幕,四散奔逃,哭爹喊娘。

賈芳與賈菖二將身先士卒,驅動胯下的駿馬,手裡拿著一柄馬刀砍殺著沙州衛蒙古番族的兵馬,馬蹄的繁亂聲,以及嘶鳴之聲在夜晚中震耳欲聾地響起,從東面向西穿鑿,踐踏一座座營帳。

衝鋒,衝鋒!

不少蒙古番族族長從軍帳中出來,面色惶急,來不及組織部落勇士反擊,只能招呼著親兵,高聲說道:“快,走。”

整個蒙古番族大營救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首當其衝就是一側的準噶爾大營,因為那裡藏著最為精銳的蒙古軍卒。

大批的蒙古番族在漢軍有意的驅趕下,開始向一旁的準噶爾大營逃遁。

而正面方向,謝再義更是率領八千騎軍,向準噶爾部親自衝殺,鐵蹄踐踏而過,朝大營衝殺。

但準噶爾不愧是天生的戰士,縱然是突遭夜襲,在稍稍慌亂了一會兒,就開始試圖組織起抵抗。

不過面對漢軍大批騎軍穿插,前軍也只能節節而退,向著中軍大營蝟集、收縮。

但相比蒙古番族大營的混亂和狼藉,這種蝟集和收縮,無疑更有秩序。

另一側,多爾濟並不在和碩特蒙古所扎的營寨,而是與準噶爾部眾人待在一起。

在軍帳中聽到外間傳來的騷亂,多爾濟連忙穿上衣裳,抓緊鋼刀,在親衛馬弁的侍奉下,迅速披上盔甲,大步而出,一眼望見四下兵荒馬亂的場景,心頭一凜,拉住一個剛剛拿到兵刃的親衛,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時,那親衛面帶驚惶之色,說道:“臺吉,不好了,漢軍大舉反攻了。”

多爾濟面色陰沉,道:“不要慌,去中軍大營。”

說著,招呼周圍的親兵,在五六十人馬的扈從下,自後軍靠近中軍大營的方向。

而桑噶爾扎、瑚魯布赤兩隻兵馬屯駐的和碩特大營中,也同樣遭到單鳴與董遷兩將五千騎的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