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節也不知惦記著賈珩上次所言的舉薦為戶部尚書一事,看著簿冊思量,聞言,連忙說道:“原南京戶部只印製鹽引,如今署理鹽務,是否再揀派專員負責,還是由兵部本部侍郎統轄?”

這次重定鹽法,南京戶部豈不是最大贏家?

賈珩目光古怪地看向譚節,道:“譚大人是不是誤會了?先前說的是神京方面的戶部派司員,駐兩淮都轉運司協理公務,與內務府共同經營,南京戶部只是與內務府會同印製鹽票,負責核對鹽引勘合。”

這都想什麼呢?

譚節:“……”

齊昆這時看著手中的章程,開口道:“永寧伯,此法雖可行,只是仍有弊端,長此以往,仍有運司尾大不掉之勢,戶部內務府沆瀣一起,從中謀取私利。”

林如海接過話頭兒,說道:“如按章程細則所言,揚州鹽院御史可按季對產銷、鹽票、財務獨立審計。”

賈珩看向正在思索不停的齊昆,沉吟說道:“除卻此法,齊閣老還有其他法子嗎?”

至於內務府權力滲透鹽運司後續引發的貪腐問題,那時候再與晉陽商議就是。

齊昆默然片刻,一時無言。

如是復明開中法,可同時解開邊事與鹽務,但時過境遷,開中之法的確不合時宜。

林如海道:“齊閣老,鹽院,內務府、戶部三方相互制衡,也能杜絕貪腐。”

三個體系的官員勾結一起貪腐的可能,也大大縮小,而且以鹽票核查鹽稅,也有了依據。

賈珩點了點頭,道:“貪腐想要完全杜絕,也不可能,只能時時監察才是,減少貪腐的影響。”

說著,看向齊昆以及林如海,說道:“再等幾天,如是並無異議,就即擬製章程,奏報朝廷,揚州鹽務自年歲開始,拖的太久了。”

此刻,眾人都沒有去問幾位鹽商的意見,因為不需要。

當已經確定改行票鹽之制以後,揚州八大鹽商已經被徹底掃進了垃圾桶,剩下的就是各憑本事。

而後,賈珩又與齊昆、林如海、譚節等戶部的官員、還有鹽運司等人商議著票鹽之法的細則,以及內務府和戶部的職權劃分。

用罷飯菜,賈珩相送著林如海前往渡口。

“姑父不去金陵多待兩天,去府上看看妹妹。”賈珩問道。

林如海笑了笑,說道:“不去了,新鹽之法大行,兩淮鹽運司事務繁雜,我需得回去坐鎮,再說前幾天不是才見過玉兒?”

自家女兒在寧國府上,聽說前幾天還去登了山,小時候那般的羸弱模樣似乎減輕了許多。

根據先前的職責劃分,在內務府還未派專員到來之前,由齊昆代表戶部接管鹽運司,林如海作為巡鹽御史則派人予以監督。

賈珩道:“我打算過兩天帶著林妹妹前往姑蘇看看姑母,姑父如是空暇的話,也可一同去的。”

林如海嘆了一口氣,道:“清明之時去過一次,徒增傷感,你和玉兒去看看罷。”

賈珩聞言,點頭應著,一路相送著林如海上了船隻,注視著船隻向江北駛遠。

“林大人可真是信你。”陳瀟目帶譏誚,幽幽說道。

賈珩轉眸看向陳瀟,定了定心神,問道:“你這兩天,掉醋缸子裡了?說話都酸溜溜的。”

迎上少年的玩味目光,陳瀟芳心深處湧起一抹羞惱,目光霜意寸覆,冷聲道:“胡說八道。”

賈珩道:“好了,咱們回去吧。”

說著,向著拴在渡口旁柳樹的馬匹而去,

安靜片刻,陳瀟凝了凝眉,跟著賈珩而行,提醒說道:“這些鹽商席間心事重重,興許會再起波折,要不要派人盯著他們?”

賈珩從府衛手中接過韁繩,正色道:“已經派人盯著他了,不過他們不會明目張膽而來,估計要觀望一陣,看新鹽法試行得如何,如果新法受沮,彼等定是再作鼓譟。”

揚州八大鹽商現在只剩四家,如果在他督軍江南江北大營之後,還敢搞什麼刺殺、勾結鹽梟的路子,那真就是蠢透了。

現在他們唯一所做的就是等待新鹽法失利,然後乘輿論大起,群起攻訐之勢,反攻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