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夜。

翌日,清晨,賈珩推開軒窗,望著被皚皚白雪覆蓋的茫茫天地,眉頭緊皺,心頭不由閃過一抹憂慮,這憂慮不知何故,卻揮之不去。

換上官服,打算前往五城兵馬司。

忽地外間僕人來報,錦衣府千戶曲朗已至花廳相候,言有緊急事務稟告。

賈珩愣怔了下,心頭一動,快步前往花廳。

見賈珩入得花廳,這位錦衣千戶從座位上猛地起來,面色凝重,急聲道:“大人,京營出事了!”

賈珩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耀武營今早兒凍斃了兩位遊擊將軍和六個千戶,將校一二十人……”曲朗沉聲說著,迅速將事發經過道出。

原來,在昨天晚上酉時,耀武營遊擊將軍羅凱、潘慶二人,領著千戶賀遠等被裁汰的中低階將校十餘人,進入耀武營中軍營房向李勳討說法。

正在與親信吃酒的李勳,聞之先驚後怒,與其衝突幾句,即刻調動中護軍兵卒拿捕,一人打了三十軍棍,盡數捆縛在轅門外,然後李勳回頭繼續飲酒,至半夜時,酩酊大醉。

而第二天天剛沒亮,自遊擊將軍羅凱以下,盡皆凍斃。

此事震驚了耀武營上下,但因李勳威懾,人人敢怒而不敢言。

曲朗急聲道:“整軍至此,尚未有如此慘烈中事,卑職擔心恐會激起兵變!”

賈珩目光幽沉,道:“這……需得提前防備了。”

此事一旦傳揚開來,勢必要引起軒然大波。

曲朗臉上憂心忡忡,說道:“大人,卑職來時,剛剛查報,羅凱其兄羅銳,此人為立威營參將,頗得軍心,手下原領神樞營三千騎卒,今日輪戍西城,卑職以為其定不會善罷甘休!”

因為王子騰為便於整軍,提前就收繳了諸團營參將、遊擊將軍的令符,將兵分離,但京城四門宿衛,仍有團營之兵輪戍,那就只能臨時給以令符,派遣差事,立威營參將羅銳最近三天,恰恰戍守西城。

賈珩聞言,面色倏變,道:“即刻讓人關閉四門,本官這就前往南城大營,接管城防。”

親弟弟被活活凍死,這是深仇大恨。

況,昨晚還下了一場大雪,於龐師立所率騎卒鎮壓兵變十分不利。

說話間,起身,欲向外行去。

然在這時,外間一個僕人匆匆跑進花廳,稟道:“董大爺來了。”

賈珩聞言微怔,心頭更是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候,董遷突然過來……

沒多大一會兒,董遷快步流星進入廳中,拱手說道:“大人,剛剛西城京營軍卒驅趕我五城兵馬司兵丁,說奉兵部之令,全面接管西城防務,城門三里之外不得執兵近前,此事不知何故,範主簿讓卑職來問大人。”

“大人,這是……”曲朗面色大變,驚聲道。

賈珩臉色凝結如冰,冷聲道:“這是準備造反作亂!”

兵部向喜制衡之術,怎麼可能會下這樣的命令?

那麼不用說,這必是偽造之令。

而用來節制西城戍衛兵丁的巡城御史,想來也已遇害。

而羅銳奪取城門,下一步就為亂兵進城做接應。

“董副指揮,命令東城指揮謝再義,速至西城應援,再以本官之令,著四城指揮關閉城門,接管防務!絕不能容這些亂兵進城!”賈珩沉聲應道。

在神京城外怎麼鬧都可以,但兵亂不能波及到神京城內。

曲朗臉色一變,說道:“大人,我等現在該如何?”

“我即刻執天子劍,前往南城大營調兵平亂,曲千戶,你傳本官之命,錦衣府出動緹騎應援四城,彈壓街面,嚴防城中被裁汰軍卒響應亂兵,另外一旦確認叛亂,稟告宮中,宮門落鎖。”賈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