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禁閉,不過是一間宅院關閉了門扉,將她困在其中。

她出不去,卻也不礙著外面的人將源源不斷的東西送進來,熬藥的藥罐,火摺子和乾柴,軟和的床褥如蕎麥枕頭,就連筆墨紙硯也都一應俱全,還讓人搬進來一個大大的藤椅,總是唐婉最喜歡的那款。

唐婉點燃了藥罐下的乾柴,眼見守一拎了一掛肉進來,失笑。

“我以為所謂禁閉,是要掛著鎖鏈,挨板子的。”

守一的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幫著將一掛豬肉放到砧板上:“你又聽得是哪裡的禁閉,沒聽說過禁閉是要掛鎖鏈,打板子的。”

唐婉的笑在臉上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瞭如常的笑。

不過一會兒,守一也被叫人叫走了。

唐婉隔著一層薄薄的門板,還能聽見外面的人拉著守一竊竊私語。

“我就沒見過這麼關禁閉的,咱們王爺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守一怒斥:“胡說八道什麼呢,安彥可是實實在在的男人,而且王爺和王妃鶼鰈情深的事兒,你們之前不都不聽說了麼。”

“男人又怎麼樣,你是沒看見安彥那張臉白白淨淨的,那腰身,怕是煙花女子都……哎呦喂!”

“下次就不是拳頭了,小心你的腦袋和舌頭!”

守一的聲音陡然拔高,滅了那些流言蜚語。

門內的唐婉只覺得無比尷尬,她藉著水缸裡的水仔仔細細看過自己的臉。

的確是雌雄難辨,但也不至於成狐狸精動人心魄,直接讓封北寒變成斷袖?

倒也不至於!

“我怕是有點不清醒,封北寒這麼看重我,只是因為愛才而已。”

她用冷水拍臉,稍稍清醒了些。

冷靜下來之後,她重新坐下給自己熬藥,邊將活生生的蠱蟲先一刀斃命,等它死絕,方才碾碎成粉,送入藥罐之中。

火苗燃起,唐婉不急不躁的將剩下的藥材都倒入其中,苦澀的味道霎時在廚房裡彌散開來。

“這什麼難聞的味道。”

門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唐婉抬眸,正見一身粉嫩的樂詩嫻走了進來,以絲帕捂住了口鼻,滿眼嫌惡的盯著她眼前的藥罐,目光漸冷,“你這哪裡算是什麼緊閉懲罰,倒是逍遙自在,竟還能在這裡擺弄藥草。”

“樂小姐有事?”

唐婉仍為那一車的綾羅綢緞而不滿,如今見到樂詩嫻,更沒什麼好臉色。

樂詩嫻卻眼睛一橫,強忍著藥罐裡散發出的苦澀味道,迎面走上前:“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

唐婉不語,似乎等待她繼續開口。

樂詩嫻卻已經攥緊了拳頭,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唐婉那張雌雄難辨的臉,雖然能明顯看出是男子的顴骨和鼻樑,可仍俊秀清麗,搭配著那雙微微上挑,略帶清冷的眼,竟還真有幾分女子的風情在裡頭。

想到這裡,樂詩嫻的神色更冷。

她之前一直以為胭脂生的明豔動人,才叫封北寒愛屋及烏,對安彥這個聰明的人委以重任。

可就在剛才,她竟然聽到了些許流言。

說的不過是封北寒對安彥格外不同,說是禁足,實際上卻是以座上賓相待,甚至還送來了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