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遊離在戰場之外,靜靜觀察著這場戰鬥的走向。

用手臂上的黑布標記區分敵我後,他大概能看出戰場上的端倪來。

綁黑布條的一方人數更多,但倒下的也更多,因為他們的防具普遍簡陋,實力也參差不齊。

沒有綁布條的那一方雖然人數不佔優,實力亦是半斤八兩,但他們的裝備普遍更加精良,身著全套甲冑。

同樣的一刀砍在前者身上,幾乎就是實打實的傷害。

但對後者來說,只要沒有砍在甲冑防護不到的要害部位,便沒有任何損傷。

很多時候,前者總是會以命換命,拼死衝上去,就是為了貼身沿著甲冑的縫隙給後者來上致命一擊。

這種亡命的打法使得後者也有些膽寒,打起來束手束腳的,所以戰局才會僵持到現在。

否則,在裝備的碾壓下,戰鬥會瞬間成為單方面的屠殺。

前者是傭兵團的人,後者則應該就是月見坊的打手了。

而隨著咬狼和鮑勃加入戰場,戰況又發生了變化。

咬狼的戰鬥風格極為彪悍,一手大刀舞得虎虎生風,而且出手刁鑽,每一刀都朝著脖子、手腕這些防禦薄弱的地方去。

鮑勃則依靠著他二米三以上的體型優勢,一力降十會,手中的釘頭錘更是對甲神器。

大錘錘只要錘中胸口,立馬就給對手的胸甲砸成餡餅,把對面打得吐血倒飛出去,眼看是活不了了。

兩人的實力明顯比在場的一眾人高出一截,月見坊的打手正在節節敗退。

而在經歷了最初的不適後,羅伊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觀摩戰場中的血肉橫飛。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掃到有一名打手衝了過來。

雖然他手臂上沒綁著黑布條,但離現場太近了,那名打手已經殺紅了眼,看到一旁的羅伊,想也不想,揮舞著長劍就朝他砍去。

太慢了。

羅伊的眉頭皺也不皺,如同未卜先知般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奪過長劍,將他制服在地。

在外人看來,這打手就好像自己將武器拱手相讓,然後摔倒在地上一般,演技高超。

他將奪來的長劍貼在打手的脖子上,手卻是微微一頓。

要殺麼?

按理說是要殺的,如果他只是普通的路人,那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屆時這個打手一定不會心生憐憫。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但人並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

前世今生,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能淡然的狩獵草原狼,並不代表他能夠淡然的殺人。

況且,用遠端兵器殺人,和用近戰手段殺人,刺激程度也是不一樣的。

此刻,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手身體的顫抖,以及他臨死前的哀求: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羅伊深吸了一口氣。

他明白,既然自己已經決定攪這趟渾水,這一路下來就必然要與黑暗和鮮血相伴。

來到地下城,他也是豁出命的。

“殺了那麼多人,難道沒有被殺的覺悟嗎?”

他的嗓音有些發啞,右手陡然發力,長劍一抹。

脖子上陡然噴出一道鮮血,那人倒在地上,徒勞的捂住脖頸,緩緩停止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