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局,別處真正難遇。

賭坊裡本已準備妥當,曉得二樓坐不下,便只在一樓大堂裡,把最大那張賭桌移到中央,到時任體面的豪客坐前面,其他人站後排,能丟功德葉下注就成了。

但當晚頭輪席散後,擠進賭坊,要參賭加看熱鬧的,少說有七八百人,全圍得水洩不通!

真正大場面!

這般大局,叫此間主人興奮起來,叫臨時再換地兒,改到牙行去賭,那兒空曠,也能通氣,四面樓上點起燈籠、火把,只看熱鬧的登樓,要賭的各留一個同伴在賭桌前,能幫著下注就成。

百里秋實、執扇吃完第二輪席,急匆匆跑了來,還沒錯過開場。二掌勺也帶著弟子到場,可惜兩位窮鬼,一張功德葉沒有,各只能眼紅著,瞧熱鬧。

主持這般大局面,叫人胸懷激盪,但商三兒親手搖出個一三五後,開賭第一局,就叫四位莊家齊生出不安。

姬遠、呂威、郭掌櫃等頭注就押百葉的豪客不多,才只五位,多數人就拿一到三葉試手,但真架不住人多。

加上或獨自、或與同伴合押數十葉的,大小兩邊註上,竟各有七八百葉。

丟不起兩位新山神和背後大羅、金仙的臉,不能抽水,不然一晚也不少賺。

恐幾十年就得遇這般一回,貪圖新鮮,參賭的確實多。

山神與大羅親傳、未知醜漢坐莊,地仙、皇子、郡守、城主及數十九階人仙參賭!

在好些人心中,這般場景,一世撞著一回,已夠吹一輩子的!

到時,別人問,你就光在旁瞧熱鬧麼?

奶奶的,日子不過了!掏淨家底,也得耍上幾局!

參與者多,就撐出如此大場面。

四位莊家本錢一人六百,合計兩千四,還以為能陪耍個通夜,瞧著這樣兒,遇著運氣背,兩三局就要被清光。

已說耍個通夜的,要撐不完場面,早早輸盡散場,可不丟人?

非只四位莊家,下至兜底乾淨隻眼紅的小低階們,上到彰顯實力押注百葉的豪客,瞧清楚賭桌上兩邊最終重注後,無不在抽冷氣!

這只是開賭第一局!

肥如意堂堂地仙,置換命物時,也只准備六百多葉!

莊家中,還是商大城主見的賭局多,先開腔:“沒事兒,兩邊差不離,要局局這般,咱不往外賣,拉扯著開,也玩得起!”

所謂不往外賣,是指莊家嫌兩邊同賭,輸贏相抵後賺頭不大,將自家不看好的一邊賣給別的賭客,若沒人要,那邊就算流局,任賭客拿回自己的注,由莊家與另一邊互博。

往外賣的局,賭得更大。

吸著氣,喊出“買定離手”,商大莊家揭開骰盅。

是個大,吃小陪大,莊家還略賺幾十葉。

後面的局若都這般,兩邊賭注差不離,倒只小事,但很快,就出現一面倒的局面。

開盅十來回後,連出三次小,到第四注時,小上的注就比另一邊高出一倍左右。

資深賭客愛賭老。

待商三兒揭開骰盅,又是個小,吃掉押大的,這一局也虧出去五百多葉。

再下局,搖完骰子,場面就已一面倒,賭客們齊心殺莊,“小”上押了一千四百多葉,“大”上只寥寥數十葉。

偏生自夾山城回來後,心境大有變化,逢這般時候,也不想偷窺骰盅下三粒色子模樣。

手抖著,揭開盅,又是個小。

加上先前輸的,賠完這一局,莊家本錢只剩三百多葉了。

商三兒抬頭,瞧向三位同伴,梅興、馬寬都一臉苦相:“沒法子,添本錢!”

肉疼著,一人再拿留出六百葉,商三兒是指望阿醜撐著,兩位新山神則已幾乎掏盡兜底。

阿醜拍拍商三兒肩膀:“哥哥手氣背,換我耍幾局!”

待他站起,換阿醜坐莊位上,搖起骰盅,甕聲叫:“請下注!”

換了莊,注卻不換,這一局,仍一面倒地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