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顯易見,夫人開酒樓呢,四女中,最合去的就是奉羹和她兩個廚娘,真從府裡遣人,就非此即彼。

今早嘗著味,這個也捨不得,大城主又出聲:“也不成!”

還以為吃乾淨後抹嘴,已不認人,原是會錯意,瑤觥方緩過來,直把下巴壓到胸上。

不該想差,這位爺可貪的。

又聽他叫:“娘,便與府裡一般,她四個輪著去不成麼?”

商三兒其實是為他自家著想,只覺左右難捨。

商大娘收起笑,冷下臉:“那成啥了?你不要臉皮,老孃可疼媳婦兒,容不得有人說三道四!”

若未過門媳婦的身邊人,還輪著進府伺候城主,落長舌婦們口裡,不知得編出多難聽的來,潑皮兒自家不在意名聲,想得不周全,商大娘卻不會允。

金仙插言:“我指一個罷!”

待商家娘倆看過去,她輕笑著:“城裡那位…八階大人仙,正經廚子呢,其實比誰都怕赤腳仙,手藝倒真不差,若依曹四所說,許他聘去酒樓,便不缺大廚用。”

“丫頭麼,不如選靜馨,她擅茶道,整日只在茶坊給莽漢子們沏茶,確實糟踐手藝,小道友未招惹,心思倒已明擺出來,便改去伺候明月罷,早日做上體己人,也能有盼頭。再另請位已婚配或指婚的去茶坊,紫鶯也早些指婚出去,都給算工錢,只清白處著,免得茶坊漸成是非之地。”

商大娘應下,又嘆氣:“還有酒道人和幾位九階人仙,若在別城就聘,不會少侍奉的丫頭,咱們家……”

金仙不答,轉問商三兒:“若依小道友性子,要怎許他等好處?”

商城主大咧咧地:“除香燭店童婆婆,都欠我因果咧,早說定的事,可沒這一條!眼下坤道府的先緊著指婚,等過些日子,南晉國、奇珍閣再送人來,遇有不願外嫁,一心只上進的,再另說。但我這與別城不同,九階年俸只九葉,若要侍女服侍,還須得遇著樂意的,不硬指派,妙法也自家出,莫指望我。”

天合宗教導的妙法,其實極不堪,鮮少有人能借它修行到高階,真要細算,還不如商三兒的道兵之法,依他性子,城裡這幾位九階,並非婚娶,要想得人伺候,自家拿妙法、擔因果。

“指婚只指妻,哪裡好指妾?”紀紅棉拍掌:“就是這般!”

定人一輩子的事,總要謹之有慎,得金仙同意,商大娘也回過味來,左右這城裡有本事的,都牽連因果,與外間不同,便依兒子的:“成!”

拿起筷子,又請用菜。

飯後,商三兒帶狗出門,先去西門邊見曹四師徒。

見他來,八階大人仙老遠就露出諂笑,斷了腿,起不來,也要打躬作揖:“城主!”

商三兒哼哼:“傻貨兒,打劫去的物事呢?”

不管曹四,窺察著他臉色,彭望小心道:“遇著更有本事的,又給搶得丁點不剩!”

商三兒點頭,緩聲道:“我家也不想招惹赤腳仙!”

頓叫彭望著急:“哎喲,您這大羅因果之地呢,大龍頭本事再大,也不敢來!城主收留則個,眼下小的腿斷啦,磕不了頭!”

嚷到這,眼珠一轉,瞪向曹四。

有事,弟子服其勞。

平日要叫曹四給商三磕頭,那是怎也不願,但眼下剛有成人仙指望,哪顧得許多,會意過來,磨蹭著跪下:“老三,我替師父給你磕頭啦!”

磨蹭著,不見伸手來攔,心裡便想:師父說,狗日的只是廢地仙,萬事指望老狗的,上回遇著外間打劫,狗定敵不過赤腳仙,就只能逃,廢地仙一世人再不能長進半分,眼下且任他得意,待老子學起來,今日磕的頭,總有賺回來那日!

等曹四磕了一個,商三兒拉起:“哎喲,四哥,哪敢受你的?”

再轉向彭望:“那就留下罷!我這老狗是魂奴,今日便叫它記著,幽魔來時,你須衝在前頭,要敢不出力氣,我查屬實了,打斷腿浸糞坑裡,叫老狗把一池糞當餃子,你就是那餃子餡,一併吃了!”

身後的老狗聽清,尾巴搖了兩下。

八階人仙呢,是能當頓點心,巴不得他往後不出力氣!

好久未得血肉滋味,真得他,再吃幹一池糞,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