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孃面前,陳武唾面自乾:“成衣店在西正街,我尋城主說去?”

“莫尋他,去找他老孃,把乖孫入府做丫環的事先說定!”

親自把女兒送進府做侍女,陳武卻不想丟這臉,老孃躺著不能動,更不可能閨女自家去說,他就拿眼往媳婦那瞄。

媳婦瞪白眼過來,陳武脖子又縮了。

最怕老孃,其次怕媳婦兒。

畢竟還是幫著兒子的,陳婆婆在床上罵:“莫在老婆子面前遞眼色,耍浪!兩口子一起去,早說妥回來把勾男人的本事教給乖孫!”

陳武兩口子臉全紅了,小丫頭陳眉兒更受不住,低頭一溜煙跑出門去。

閨女出門,陳武媳婦才向婆婆抱怨:“娘,眉兒面前也給我留些臉哩!哪有…哪會勾男人?”

“無須在老婆子面前裝,若沒本事,我兒子咋都瞧你眼色?也別再對乖孫藏著,正要你顯本事教她,正用得著!”

話再難聽,卻是多年來婆婆第一次誇她,陳武媳婦都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哭。

陳武抹不開臉,學了閨女,先溜出門。

貴賓室外不見陳眉兒,不知跑哪裡去了,屋裡他媳婦倒又開腔:“娘,窮人家是賣閨女做丫頭,咱們這樣的人家去說,難不成也是賣?”

他老孃嘆氣:“隨你怎說,都成,唉!怪只怪老婆子在外人前下不了臉,把乖孫叫做丫頭,惹得口彩不好,招惹到今日的劫,只願往後她都平安,萬事好起來!”

陳武在門外想:“不叫丫頭,難不成叫眉兒?聽著就是丫環侍女的名兒,根子上就沒佔好!當年誰取的來著?”

等了一會,媳婦出來,瞪他一眼,沉默半晌,也學老孃般嘆口氣:“唉!沒法子,往好的想,是指著救閨女,把她叫來,一起去罷!”

誰不是這樣想呢?難不成是要便宜那王八蛋?

被媳婦支使著,陳武叫兩聲,女兒在禮賓司門外應了。

兩口子出去,陳武媳婦摸摸閨女的臉,女兒倒還鎮定,笑笑,沒說話。

不知誰先動腳,一家三口向著城主府行去。

商城主白天很少在家,見著商大娘,由陳武媳婦出聲:“商老夫人,我們兩口子,過段日子就要送婆婆去外間療傷,想著兇險,顧不到閨女,還望商老夫人憐她不易,收下做個丫環使喚!”

這套說辭漏洞百出,他兩口子真要送老孃外出醫治,只留陳眉兒一個在城裡也不是不能過活,商三兒他娘怎會信?聽的著急,詫道:“哎喲!可是遇著難處?有事兒與我直說就是,做甚丫環?她還是六階人仙,我家哪有這命?”

輕易哄騙不過去,陳武媳婦只得再編,苦笑著道:“她是人仙,不過修行也難再進一步,眼下我婆婆又動不了,真真萬般艱難,我家也不是賣,只是眼皮子淺的,曉得商城主福高,得天仙親傳的,府裡好寶貝多,許對她修行上有益,才送來做丫環,就指望城主提攜到她!”

陳婆婆每日躺病榻上,商三兒他娘只見過一面,感覺說話陰陽怪氣,這陳武兩口子接觸也不多,人家話說到這份,狠心到親閨女都捨出來,她還怎麼拒絕?

想了又想,商大娘才問陳眉兒:“丫頭,你也願意麼?”

陳眉兒輕輕點頭。

這些日子與陳眉兒相處得好,有些鄙視那兩口子,商大娘想著:“為了修行,爹孃都不要親閨女,真是可憐見地,還不如收到身邊來,我疼她的好!且老孃未做過富貴體面人,住進城主府也還只是個窮老婆子,不會打扮,遇著時,屠家那兩個年輕媳婦眼裡總有些意味,往後得這丫頭在身邊提點,少鬧些笑話也好!”

商三兒老孃點頭:“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