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老佟家所在的同福衚衕,以及附近的街巷,已經被步軍衙門派兵戒嚴了。

佟家人,以佟國鼎為首,圍坐在西花廳內。大家一邊茶敘,一邊等著宮裡的訊息。

玉柱不僅輩分小,年紀也輕,他沒資格上桌子,只能站到花廳的門外。

鄂倫岱的么兒介祿,正好站在玉柱的前邊。

介祿逮著機會,小聲說:“好弟弟,你也幫我謀個好差事吧?”

玉柱故作驚訝的反問介祿:“好哥哥,大堂伯給你安排個差事,不是易如反掌麼?”

“呃……”介祿被噎得直翻白眼,喘了好幾口粗氣,有些沮喪的說,“靠他安排?唉,猴年馬月也難辦成啊。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三哥哪有如今的好差事?”

介祿眼巴巴的望著玉柱,看他那羨慕的樣子,就差流口水了。

玉柱微微一笑,說:“好哥哥,且容我緩口氣可好?你三哥剛得了差事,如今呢,萬歲爺不大可能輕易鬆口。”

這意思說的很清楚,便宜不可能被鄂倫岱的兒子,全都佔盡了。

必須緩一緩,徐徐圖之。

“好弟弟,我知道你的偏門愛好。哎,擎等著吧,趕明兒個,我一定幫你踅摸一個絕色的。”介祿惟恐玉柱沒有聽懂,特意強調說,“我說的是,極漂亮的,別人家的正室太太或奶奶。”

介祿的大言不慚,令玉柱哭笑不得。

不過,介祿是個魯莽的傢伙,玉柱擔心落下話柄,趕緊找藉口推拒。

“好哥哥,千萬不能輕舉妄動,萬歲爺最近看我一直不順眼。”

介祿想了想,他想求官,靠鄂倫岱是不成的,只能指望玉柱出手相助了。

若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反而得罪了玉柱,那就要雞飛蛋打了!

人多,必然是非多!

在佟國維這一支的孫輩之中,舜安顏是妥妥的嫡長孫。

比較有趣的是,佟國綱那一支的嫡長孫,也就是鄂倫岱的嫡長子補熙,恰好比舜安顏小了一個月。

論家禮的時候,小一天,也是弟弟。

不管骨子裡是個啥樣子,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必須敷衍周全。

所以,玉柱這一大隊的兄弟們,以舜安顏居首。

剛過辰初,一名小太監騎馬來報,說景仁宮娘娘的車駕,將於巳正時分出宮。

時間尚早,堂兄弟們,便各自找地方坐下喝茶。

吳江非常熟悉玉柱的生活習慣,他特意搬了把椅子,擱到了樹蔭下。

玉柱剛坐下,還沒端起茶盞,就見鄂倫岱的弟弟法海,緩步朝他走來。

“小侄玉柱,拜見叔父大人。”玉柱絲毫也不敢怠慢,趕緊起身,規規矩矩的大拜下去。

見玉柱以漢儒禮節參拜,禮數分毫不差,無可挑剔,法海的心裡格外舒坦。

法海是卑賤的婢生子,從小就飽受鄂倫岱的欺凌和打壓。

尤為可恨的是,法海的生母去世之後,鄂倫岱竟然不許她入葬老佟家的祖墳。

好傢伙,這對法海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從此後,親兄弟之間,也就成了死仇大敵。

今天,是皇貴妃娘娘回家省親,法海必須親自出席。不然的話,必遭言官們的嚴厲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