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上,韓牧野抬頭看向雲盪風輕的天穹,輕輕一笑。

若說白鹿山的四句乃是穩定天下尋常儒修,那今日這一句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為定天下大儒。

文墨聲以儒成聖,卻也堵住了世間其他儒道大修士的前路。

聖人不死,世間只有出半聖。

如秦蘇陽他們這些半聖,已到人間巔峰,還求什麼?

心無所求,豈不是要陷入迷障?

今日這一句留取丹心照汗青,不就是心中執念發散嘛。

儒道修行之路,不求長生,不求成聖,只求碧血丹心,傳耀千古。

此時船頭上那些眼中有光的儒道大修,明顯是收穫非凡。

韓牧野一句詩,解決了天玄儒道內部晉升無門的大矛盾。

“徐青藤見過諸位文友。”

前方小船上的徐謂登上仙舟,向著甲板上白衣飄飄的儒道大修們躬身一禮。

看著面前的徐青藤,不少人輕聲嘆息。

這位萬世不出的絕豔奇才,沒想到會淪落到迷障加身,不能自拔的地步。

若非深陷迷障,徐青藤該是早成為最年輕的半聖才對。

“呵呵,青藤啊,你這是一來就給我們這些老傢伙下馬威嗎?”言真輕走上前,輕輕執住徐謂手臂,笑著開口。

他的手掌探出,毫無阻礙的穿過徐謂身周的壁障,將徐謂手臂握住。

徐謂身上那虛幻的迷障之力,似乎也被壓制住。

徐謂輕笑點頭。

甲板上,一位位大儒走過來。

等這些無數年未見的大修士相互招呼後,徐謂抬頭看向立在船舷邊的韓牧野。

剛才木婉在韓牧野懷裡哭的稀里嘩啦,此時羞的縮著不敢探頭。

“酒友,你說我現在該如何修行?”徐謂看著韓牧野問道。

他們是在仙月湖邊相遇的酒友。

聽到他的話,仙舟上人都轉頭去看韓牧野。

韓牧野面上神色淡然,輕聲道:“不知青藤先生本準備如何修行?”

徐謂笑一聲,面上露出一絲孤寂,然後轉頭看向河面。

“我本準備就在這大河上盪舟三年,等肉身腐敗,便自沉河底,做個河神。”

“但今日你一句話,讓我有些猶豫了。”

他呵呵笑一聲,低聲道:“我也不知我的猶豫是因為還有丹心照汗青之志,還是生死之前大恐懼,好死不如賴活?”

人在生死抉擇之前,有多少能坦然面對?

甲板上,沒有人笑話徐謂。

大修士又如何,真性情也。

韓牧野點點頭,朗聲開口。

“前輩,我曾遇過白鹿山書院教習代山長東方書。”

“那時候的他已是儒道大修,在白鹿山教了三十年書,其中最有成就的,在縣城做個捕快,還死了。”

“他絕望嗎?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