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谷微微點頭,道:“你倒還算老實,陸鏡生私生血脈之事,知道的人不多,能說出這點,說明你還有幾分腦子,不像那些蠢物,還敢在我面前扯謊。”

王則聽到這話,心下一驚。

祁正谷此言,蘊含的資訊可是不少。

這句話中,基本上點明瞭在他之前,陸鏡生還對他人有過委託,根本不像他之前對自己所說的那樣,挑了許久,只選了自己。

‘這老道,當真滑頭!’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譴責陸鏡生的時候,道契已立。《子午凝炁訣》也確實讓他修成道基,不管如何,都不好違背契約了。

“如此說來,你與他是立下道契了?”祁正谷漫不經心問道。

王則心神一震,知道關鍵的時候來了。

他當然不能承認這事兒,若是祁正谷知道他與陸鏡生立了道契,便不可能再放他離開了。

畢竟違背道契則死,這種事情,身為赤霞觀入門弟子的祁正谷不可能不知道。

承認此事,就等於是告訴祁正谷自己和陸鏡生綁死了一處,哪裡還能脫身?

他強作淡定,搖了搖頭,道:“陸仙師確實以道契懇請,還許諾了一部築基道書作為委託報酬,但在下並未答應。”

這話一出,祁正谷尚未做出回應,那邊單廬卻一挺大肚,盯著王則冷笑道:“並未答應?怕是已經立下道契了吧?”

說著,單廬回身對著祁正谷拜道:“公子,王則此人,僕下曾與他打過交道。此人早年本是江湖遊俠,意外得旁門異術修行,後以護衛身份,隨同趙元入山修行,苦熬十二載,道心未滅,便是近段時日,都還在為了彌補修行異術所損根基而賺取銀貨,購置仙芝丸調養。”

“此人求道之心甚堅,若有築基道書在前,斷難忍得住誘惑。”

祁正谷聞言,眉眼一冷,目光審視王則。

王則只覺身上一寒,彷彿有無形之力落在身上。

他雖知道元真之境的修士尚且沒有神識感應之能,背頸肌肉也是緊繃起來。

他之前就有心裡準備,眼下感覺局勢不妙,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調動了丹田新生不久,尚且微弱的先天元炁,流入肺腑,而後以肺腑之中白陽劍氣剿滅了去,廢掉了一身元炁功行。

此後,他心下一狠,更催劍氣,將肺部幾條有幾分恢復的經脈磨損。

霎時間,他面色為之一白。

單廬見此,當即指著王則道:“公子且看,此人定是被僕下說中了心思,心中驚懼所致!”

王則強行忍著內傷站定,作苦笑道:“還請仙師明鑑,在下修煉旁門劍術多年,劍氣於肺腑之間日日磨洗,體內損傷已是積重難返,而今肺脈更是不堪,便有築基道書在前,也是修行不得。”

“這些年來購置仙芝丸,也不過是壓制傷勢罷了,若無靈丹妙藥救治。或是放棄一身劍氣修為,再用百十年之功補養,幾無築基可能。”

“此外這內傷反覆發作,不時便折磨我臟腑經絡,多有誤事之時。”

“王則並非妄人,如此情況,如何還會與陸仙師做這等交易。”

此話落音,單廬怒道:“滿口胡言!”

“公子,此前我奉命去尋此人,此人尚且在洞府門前舞劍,分明氣息綿長,身康體健,根本不像是根基大損模樣,您切莫聽了此人誑言!”

王則長嘆道:“單兄,不過昔年小小舊怨罷了,王某在此賠罪就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言罷,王則對著祁正谷深深一拜道:“仙師若是不信,可探一探在下身體情況,若有半句虛言,任憑處置!”

“公子!”單廬雖然心胸狹隘,但也頗有些小聰明,不然也不能混到祁正谷的門下。

他見王則如此,本能察覺幾分不對。

雖不知王則為何如此自信,多年施展陰詭算計的他,卻知道不管如何,都不能遂了王則心意。

“行了!”

祁正谷轉頭看著單廬,面色微冷,沉聲道:“說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