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第一個反對的不是高恣,而是聚在這裡的宇文竟,“今日朝中設宴,我們皆在揣度,陛下與周榮會今日撕破臉,可皇后並未到臨盆之時。”

這個孩子一日未降生,周榮就不會對元猷動手,元猷死在了孩子誕生之前,國不可一日無君,周榮去哪裡尋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上位?

以周榮的能耐,要強行改朝換代也不是不行,但他們北鎮就有了立刻發病的名頭。

周榮未必怕,卻不會選擇這麼愚蠢大費周章的法子,否則也不用等到今日。

“怕什麼?”賀拔銃對宇文竟本能反駁,“便是他們今日相安無事,我們先動了手,訊息傳到朝中也要好幾日,距離皇后臨盆已然不遠,難不成周榮那老小兒還要放著皇位不要,先對我們發兵?便不怕被逼急了的陛下反殺?”

“呵。”宇文竟冷笑一聲,“你以為死了一個周光,周榮就沒人可用?北鎮當真發動暴亂,我以項上人頭作保,他必會光明正大派兵前來鎮壓!

至於陛下,在他眼裡已是個將死之人,多活幾日,他不在意。

一旦他平定北鎮,再讓陛下暴斃,整個北朝輕而易舉落入他手中!”

比起元猷,周榮自然更看重北鎮。

殺元猷,北鎮仍舊是心頭大患。

滅北鎮,元猷依舊是隨意拿捏!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否則他們何須忍了董棄這大半年?

“再等等。”高恣發話,“董府並未傳來訊息,我們派兵包圍懷朔鎮已半日,董棄調兵遣將備戰,卻無君氏女蹤跡。”

“她便是再怨恨我們?能越得過周榮?”賀拔銃信誓旦旦,“必是去取周榮老命!”

換了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周榮這個始作俑者拿下朝廷,屆時再想殺周榮,只怕難如登天!

高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具體何處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君辭最痛恨的必然是周榮,她難道要想先拿下北鎮,坐視周榮做大之後,再與周榮巔峰對決?

這不可能!

一旦周榮殺了元猷,扶持了周氏血脈的傀儡皇帝,用不了幾日就能由皇帝禪位,周榮一旦稱帝,君辭以什麼名目去殺周榮?

只怕她還沒有拿下北鎮,周榮就能名正言順揮軍北鎮!

先和他們動手,君辭無疑是不智的自尋死路。

明明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推論,高恣心裡隱憂卻揮之不去。

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過,君辭根本不會殺回朝中,元猷這個不被他們看在眼裡的皇帝,能夠將周榮殺死。

北朝的太和宮,是大宴群臣之處,此刻燈火璀璨,絲竹聲聲,鶯歌燕舞。

除了個別心大之人,每一位大臣都草木皆兵,他們掩飾內心的忐忑不安,設想著一會兒若是發生宮變要如何應對,一時間竟少有人推杯換盞。

宴會過半,一名禁衛匆匆奔來:“報——”

一聲有力的高喊,使得在場文武大臣第一時間繃直背脊,有一種終於來了的如釋重負。

“陛下,統萬城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