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朱四跑去養心殿南側的無樑殿齋戒,想透過這種方式避免跟文臣接觸。

不但當天,他打算未來幾天都找理由輟朝,在他看來,一兩天內這件事是解決不了的,朱浩也沒說幾時能徹底平息,那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可當聽說宮門口聚集大批文臣,還在那兒哭天喊地撼動宮門時,朱四當即惱了。

「這是朕的皇宮,還是他們的皇宮?」朱四朝前來傳話的黃錦發脾氣。

一旁的張佐趕緊向黃錦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儘可能避免激化矛盾,不要刻意加一些修飾詞語,就說他們在宮門口鬧事就行了,幹嘛非說他們拿腦袋撞門?為什麼還要說什麼有的人高喊太祖、孝宗皇帝?

黃錦本來在言辭上已經很小心了,儘可能不加入任何個人喜怒,宮門口發生的事情有什麼說什麼,但這還是不行。

朱四道:「左順門不是有大批錦衣衛嗎?都給朕抓起來!」

張佐急忙提醒:「陛下,不宜將事情鬧大,不如……先等等看?」

朱四瞄著張佐:「還讓朕等?等什麼?等他們把宮門撞壞了?他們這是在攻打皇城,知道嗎?如果他們出現在朕面前,會不會有人直接拿腦袋往朕身上撞?」

皇帝的話裡帶著一股怒氣。

張佐大概聽出來了,皇帝產生了自危的情緒。雖然宮門口只是一群普通文官,看起來不會對皇帝的人身安全造成妨害,可架不住平時皇帝都會跟這些大臣在同一個大殿中出現,萬一他們突然奮起刺殺皇帝……就好像當初土木堡之變後,皇宮內發生毆鬥血案……皇帝以後還敢跟他們同殿相處?

朱四或許也知道,把事鬧大,結果對自己不利,氣喘吁吁生了一會兒悶氣,才問道:「敬道在何處?」

黃錦回道:「朱先生和唐先生已在思賢居等候。

朱四道:「朕要出宮。」

張佐趕緊提醒:「陛下,此等時候您還是不宜走出宮門。」

朱四冷笑一聲:「你是怕朕在宮門外,會遭遇危險,是嗎?如果真有人想造反的話,朕留在宮裡反而更為兇險,因為誰都以為朕不敢亂走,才更有針對性。反倒是這個節骨眼兒上朕出宮,才沒人能預料到!

「再說留在這裡也沒意思,今天過後,朕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敬道直接商議,還用拘泥那些狗屁禮數嗎?」

張佐和黃錦都聽出來了,好像今天是

個什麼關鍵日子。

朱四大概意思是說,今天過後,他跟朱浩的相處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以後朱浩可以光明正大入宮,就算未必要入閣或當尚書,別人也都會知道朱浩是皇帝的首席幕僚。

在此等問題上,張佐想勸卻忍住了。反正現在朝堂已基本被皇帝控制,而且也沒見武勳有參與到這場為議禮之事而爭論的大事件中來,看起來京城和皇宮都很安全,那朱四說以後要跟朱浩共商國事,也沒什麼。

......

......

朱四準備出宮見朱浩。

他沒著急走,先讓張佐出宮跟朱浩打一聲招呼,其實就是想問問,他出宮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再便是讓張佐去通知張璁等人去思賢居見朱潔。

其意見概括起來就是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了,該讓議禮派的人認識一下,一開始是誰在皇帝身邊策劃了大禮議,並且誰才是皇帝身邊最重要的幕僚,還有以後朝堂內除了皇帝外,應該聽誰的。

張佐分別派人去通知議禮派的人。而他則前去思賢居,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阻礙。當張佐到思賢居,見到朱浩後,心裡終於安定下來。

相互見過禮,張佐道:「朱先生,長話短說,您看今日這事,不會鬧出大變故吧?諸如……兵變什麼的?」

朱浩笑著搖搖頭:「不會。」

唐寅似乎也很認同朱浩的觀點:「五軍都督府並無動靜,再說閻臣和六部九卿中很少有人參與其中,斯為爭禮,而非反抗陛下。」

張佐嘆道:「那就好,那就好。」

朱浩問道:「陛下可是要出宮?如果要來的話,也可,但若是能選擇的話,陛下此時應該坐鎮宮中,因為很可能馬上就要對那些跪諫的大臣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