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不由想到,黃瓚為官江西時,蘇熙貴的生意夥伴中就有費家的人,費家在江西的影響力巨大,這次想把費宏調回京師入閣,算是一步不錯的棋。

唐寅道:“入閣之事,只怕非要得到那位楊首輔同意,再說如今四位閣臣,只怕誰都不好更換。”

朱浩笑道:“等著吧,估計有人要提出請辭了。”

“誰?”

張左和唐寅同時將目光落到朱浩身上。

朱浩道:“我覺得,應該是梁大學士。內閣四位閣臣中,梁大學士曾在楊閣老守制時為首輔,雖然如今對楊閣老言聽計從,但明顯不想屈居人下,再者新皇登基,正是新老交替時,不是每個人都想在內閣中勞心勞力。”

張左會意:“若是梁大學士請辭的話,倒是有理由讓費老入閣,就是……”

“等著吧,不用著急,此事要一步步來,光是將詔書傳過去,再把人請到京城,指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另外還有餘姚的謝遷謝閣老也是當世名儒,這些人不一定一徵召就會出山,但總要給人一種陛下要啟用弘治朝老臣的跡象,讓人知道陛下有撥亂反正之心。”

朱浩說完,不但張左連連點頭,連唐寅也不由嘆息著微微頷首,顯然是深以為然。

正德皇帝太能折騰,很多名士都選擇避開朝堂,回去頤養天年,其實其中許多人離開時年歲並不大,到現在還可以重新回朝擔當要職,除了孫交、費宏外,尚有謝遷、楊一清等名臣,但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回來。

誰都知道這會兒新皇登基,朝堂不穩,回來了會捲入到新皇跟文官集團的漩渦中,那還回來幹嘛?

都閒散幾年甚至是十幾年了,非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張左笑道:“要麼怎麼說有朱先生在,陛下什麼事都不用操心呢?還有個訊息,說是殿試將近,具體沒定下時間,不過聽說禮部準備將其設在下月十五。”

“嗯。”

朱浩點點頭,沒說什麼。

張左喜滋滋道:“陛下之意,等朱先生考中進士,就可以入翰林院,委命為翰林學士,一兩年便可入閣……”

理想很豐滿,現實嘛……楊廷和不會同意的!

旁邊的唐寅聽了一陣眼紅。

看看人家,還沒考上進士,就已經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已經預定好了入閣的路線,天下間有哪個臣子可以像朱浩這樣?

朱浩搖頭道:“我倒覺得,陛下應該及早於朝中佈置一些興王府的舊人,諸如唐先生,他該有個官品了……不過他只是舉人的身份,想直接獲得高位也不現實,但還是要提前佈局,一步步從基層升起來,這樣陛下將來在朝中也多個幫手。”

“這自然好啊。”

張左笑道,“朱先生想到的,陛下也能想到,咱家也會幫著想,就是不知安排在什麼職位合適……”

唐寅瞬間從羨慕嫉妒恨的心態,變成了誠惶誠恐。

唐寅急忙道:“不必,我一鄉野散人,何敢奢求太多?”

張左道:“唐先生,咱都是自己人,陪著陛下長大的,這朝堂上豺狼虎豹環伺,就算您想當散人,是否也要顧慮一下陛下的安危?這不是為您謀私利,而是顧全家國大事,也是為保證大明的安穩。”

張左到底懂得逢迎那一套,說出來的話讓人很受用。

給你官做,不是什麼賞賜,而是出於對你的信任,你要懂得回報陛下的信任。

唐寅嘆了口氣,沒有再回絕。

但給唐寅委命官職之事,還得仔細斟酌,畢竟一個舉人沒有當官經驗,還是人人都知道無心於朝堂的唐寅……加上之前唐寅裝瘋從南昌遁走,誰都覺得唐寅是個癲狂的瘋子。

要讓他從幕後轉到前臺,需要一個過程。

……

……

張左又問策不少,纏著朱浩小半天。

中午一起吃了頓飯,下午走的時候朱浩特別提醒張左要小心,畢竟如今新皇做了幾件大事,楊廷和那邊也該有所警覺,若是被楊廷和知道張左經常出宮,自然會懷疑有人在背後獻計獻策。

張左笑道:“咱家明白,按陛下說的,以後若是讓咱家公開出宮的話,多去袁長史那邊拜訪,這樣別人就無從懷疑了。”

從皇帝登基到現在,袁宗皋的存在感很低。

中間雖然朱四也曾單獨召見過袁宗皋,以體現出好像全是袁宗皋獻計獻策的樣子,但在朝堂上,袁宗皋卻是連句話都很難說。

袁宗皋能力平庸,在這時也體現出來了。

朱浩估計袁宗皋現在心裡非常鬱悶,王府長史他做得圓潤自如,老興王去世後他基本把所有權力都攬到了身上,但現在進入朝堂卻感覺舉步維艱,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