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者淡淡的說道:“為何他這樣對待我……為何這樣對待我的母親,為何給我取這個可笑的名字……

“你們又為何想要來刺殺我,又為何留我一命……你又為何來三番兩次找我麻煩,我都知道。

“我也曾想過殺死自己,結束這痛苦的命運;我也曾想過就這樣算了,享受著自己也可榮華富貴的一生。

“我也會痛苦。我也會崩潰。我也會想要在深夜痛哭……”

劣者像是對託瓦圖斯質問道,又像是對自己反問道:“可我能對誰哭呢?我又能在哪裡哭呢?

“若是有人看到我在哭, 恐怕會暢快的大笑出聲吧。我才不會讓你們得逞。

“可我難道要孤身一人,在馬桶上聽著歌痛哭流涕?

“——別了吧。”

作為卑微的、不該存在的半精靈,他被人期盼著死、期盼著消亡。最好能徹底抹除存在的痕跡。

作為“對立的婚姻”這一命運的延續,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期盼著崩潰或是自殺。

作為精靈之子,他被囚禁於再造機關的惡魔母親流著淚喂下致死的毒藥,期盼著解脫的死。

作為下城區的公敵, 他被渴盼著隕落或是醜陋的死。

作為那個唯一敢說實話的人, 他被上城區的人們高聲咒罵,盼著他早些閉嘴、死掉最好。

“所有人都盼著我死。”

他咬著菸頭,發出模糊不清的低語聲:“我偏要活下來。

“我要作為凡人而活下來。我要作為一個清醒的人,一個正直的人而活下來。

“我要暢快的活下來,要高聲大笑。不管被詛咒多少次,咒罵多少遍,我都要發聲大笑——”

他看向像是幼子一般的託瓦圖斯董事,臉上露出清晰的嘲諷表情:“你想與我對立,與我不和?在那個男人之後,又有一人選中了我來履行命運嗎?

“都可以,沒問題。你如此做,我就如此接著。你不必放出這種東西來貶低我,我也不需要發洩怒火。

“伱知道為什麼嗎?”

劣者低聲反問著。

他再度深吸一口煙,將亮起的菸頭一把按在自己左手手心, 再度烙下一道焦痕。

唯有這一舉動, 能展示他心中的不平靜。

“——因為我覺得髒。”

劣者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完劣者的話,託瓦圖斯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他緩緩拍手,忍不住讚歎道:“一個是你, 一個是教父……真是讓我驚喜。

“我原本以為,有了更好的玩具,就可以把你放下了。但你也的確是珍寶。”

看著劣者,託瓦圖斯發出了銳利的問詢:“你行走於痛苦的獨木橋上,這是一條孤獨之道。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我要堅持到我堅持不下去為止。”

劣者毫不猶豫的答道:“我本就生於‘矛盾’,自當活於‘矛盾’,最終死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