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雨了。

宮人們要麼忙著伺候,要麼就另有事兒要辦,院子裡愣是沒有一個人影。

趙啟深吸了一口氣,抬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很快,聽見動靜的內侍一溜煙跑出來,恭謹著要行禮。

趙啟不耐煩他磨蹭,連連揮手,示意他只管回話。

那內侍指了指產室方向:“皇子妃在裡頭,安國……”

趙啟沒聽他往下說,抬起步子就往那廂去。

產室那兒,亦聽到了趙啟回來的動靜。

董嬤嬤迎出來,臉上透出幾分不忿,穩著聲音問:“二皇子怎得這會兒才回來?”

趙啟把董嬤嬤的情緒看在眼中。

若是平日裡,底下人敢給他臉色看,他二話不說就扭頭走了。

今兒到底不同些。

他自知理虧在先,便不計較董嬤嬤的不滿,只問:“舒兒呢?”

董嬤嬤見趙啟收斂,自不好一味置氣,嘆道:“昨日生產萬分兇險,大人孩子都走了一趟鬼門關,二皇子妃上午醒過一會兒,現在又昏睡過去了。小殿下的氣息很是微弱,太醫也來看過了,說是極有可能夭折……”

趙啟的心涼了個透。

他先前已經從到處尋他的人手那兒聽了個粗略,擔憂自是萬分擔憂。

一面往回趕,一面在心裡嘀咕。

也許,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厲害。

可能是他一整夜沒見人,晉舒兒發火了,故意讓說得嚴重些。

這也很正常嘛。

女人生孩子,又是頭一胎,當爹的沒個蹤影,擱誰誰沒脾氣?

何況晉舒兒孕中脾氣一月比一月大。

設身處地想想,今兒躺病榻上的是他趙啟,他也得氣得砸一博古架東西。

只要大人小孩沒事兒,晉舒兒誇大其詞就誇大其詞,他不會格外計較。

可直到見著董嬤嬤,聽她一番話,把趙啟的那點兒僥倖全給戳滅了。

畢竟,太醫都說得那麼直白了,可見是……

這一刻,趙啟才意識到,他會有那些僥倖的想法,正是來源於他心中的恐懼。

太緊張了,太害怕了,慌得連跑起來都打腳,若不再想些好的,他根本不可能一口氣跑回來。

“真、真那麼不好啊……”趙啟說話直髮顫,“那我、我進去看看。”

董嬤嬤看在眼中,扶了他一把,道:“安國公夫人與世子夫人都來了,也在裡頭。”

趙啟腳下一頓。